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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心迹重振诸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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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程月知将要去诸葛笔庄做一名笔工,萱草问出了诸葛家中每一个人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

    程月知沉思片刻,起身走到了窗边。她望着远处,道:“一束喜从公处得,千金求卖市中无。萱草,你知道这句诗说的是什么,又从何处来吗?”

    萱草:“小娘子,我根本不识字啊。”

    程月知温和一笑:“这是书法大家黄鲁直的诗句,意思是,感谢你送我一支千金难求的宣城笔。”

    萱草惊叹:“原来一支笔竟然这般值钱!”

    程月知笑着点头:“我大宋文化昌盛,你看,连在水井处打水、在溪水边浣衣、在街边摆摊卖货都会有人吟诗唱词。无论是民居还是各大酒楼、茶肆、瓦舍、娼馆旅店都十分热衷悬挂字画。文人手中的笔,就如同将军手中的刀,一笔就能定乾坤。‘顷得宛陵葛生笔,如麾百胜之师,横行纸墨,所向如意。’便是此意。所以,有文人墨客为求一支好笔,寻遍天下。得了一支好笔,还要赋诗抒情。”

    萱草似懂非懂地看着程月知。她虽长在诸葛家,但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故事。

    “诸葛氏自晋以来世代事制笔,王右军自画《笔阵图》,手里拿的就是诸葛散卓笔。我小时候,常听外祖父跟我说,有文坛领袖夸咱们——笔工诸葛高,海内称第一。”

    “祖父曾说,我太祖父曾与东坡先生相交,东坡先生曾对太祖父说,那些学诸葛笔做出来的散卓笔,就像人学作老杜诗,只能看出粗俗。可见,当年笔坛,诸葛氏可谓冠绝一时了。”

    “只可惜……”程月知叹气,“自熙宁之后,我诸葛笔再当不得这称号了。就连太祖父的友人黄鲁直也说,使学书人试提笔去纸数寸,书当左右,如意所欲,肥瘠曲直皆无憾,然则诸葛笔败矣。因书法、绘画风气一变,对笔的要求也变了,而我们传家的技艺根本跟不上这些要求,被吴君散卓、李展鸡距赶超,家业也衰败了。”

    程月知看着天空中渐渐出现的月亮,陷入了一段遥远却清晰的回忆:“外祖父当时常说,力守家法不易。此应是,他平生憾事。”

    “我到杭州城转上一圈,都说:屠希一笔价必千。作万字而不少败。连官家都爱不释手,逢书必用屠希。世人皆追捧屠希笔,哪里还有诸葛笔的身影呢?”

    萱草看着程月知,试探地问:“所以,您是想要做什么呢?”

    程月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当笔工,去看看,到底为何诸葛笔会被抛弃?也许我只能得到一个答案,也许我可以得出一些办法。”

    她连对诸葛兰也没有表露过,她想为母亲拿回的家业,不是一份衰败的、暗淡的店铺、田亩、金银财富而已。她要的家业,是兴盛的、盛誉的、重现祖辈荣光的“诸葛笔”!不光整个大宋,她还要让大金、日本、高丽、占城都为购得或收藏一支诸葛笔而欢喜!

    她是不是太狂妄,太有野心了呢?

    世人总说女子当贤淑贞静,可她程月知却从不认同。就像她母亲诸葛兰一样,她想要和离,那便和离,她想要再婚,那便再婚。那时,程月知虽深受其害,但诸葛兰的勇气却又为她诠释了女子当全力为自己而活。

    她固然想要世俗的认可,可她却不能不是程月知。如果她不是程月知,她又会是什么呢?

    她如果没有这份狂妄,这份野心,那她就不可能有选择。

    没有选择,又何来自我!

    她对诸葛启文所说的三个指望,全是烟雾弹。她对诸葛启文这只晓得急功近利之人,根本不可能陈明心迹。她也认定,这个世上,不会有人能懂她。唯有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罢了。

    转日便是交年节,还有六日,便到元旦。

    这日微雪。诸葛家早早为交年节忙碌起来。一大清早,诸葛家拿出早已买来的五色米食、花果、胶牙饧、萁豆、鸡鸭鱼肉等蔬食饧豆来祭灶,仪式由诸葛启文来主持。到了晚上,天刚暗,各房便安排照虚耗,也就是在床底下点灯。萱草往程月知床底下点灯时,嘴里还神神叨叨:“虚耗小鬼退散,小娘子财源滚滚。”

    这一日,诸葛家的小辈,诸葛启文之子、诸葛二郎诸葛恪(十三岁)、诸葛昌文之子诸葛三郎诸葛敬(八岁)也从华林书院放假归家。众小辈征得同意,在晚间上街看拜祭万回哥哥的仪式,到各户求利市。

    程月知得知利市有些惊讶,原来,在江南,不仅婚娶可求利市,在交年节、元宵节也会有衙门、豪族、商户在街上发利市。利市有多有少,全为得一个好彩头。

    不到戌时,小辈们皆穿着新衣,精心打扮后从诸葛家出发往最热闹的南瓦子而去。

    此日,孟霁堂等人还被冉冉娘子被杀一案羁绊在湖州。

    他们虽逮到了两个嫌犯,但却迟迟查不到实证,对这二人一番拷打也是无用。反而弄得众人都十分疲惫。这些人上战场自当是以一当百,骁勇万分,可要做这些条分缕晰、盘问嫌犯的事情,他们便如老汉拿了绣花针,哪里都别扭。孟霁堂见他们精神缺缺,便决定休沐一日,让大家都松散松散。

    “听说,南瓦子近日有万人祭祀万回哥哥的仪式,我们便往那里去!”成胜提议。

    “这有甚么可看,不如去关扑两局!头儿看的紧,我的手都痒了。”有一人兴奋建议,很快被成大一个大巴掌拍了脑袋:“想都别想,被头儿知道,你哪只手痒,哪只手就别想要了。”

    几人勾肩搭背,兴奋异常,大声讨论着离去。孟霁堂对任何节日都不太感兴趣,看着几人离开,便转身入内。恰好遇到宇文时中从内堂走出来。宇文时中与往常打扮大不相同,不仅身着华丽的湛蓝色外袍,还在鬓边簪了花。

    他看见孟霁堂便热情打招呼:“澄肃,你今日不出门游玩吗?”

    孟霁堂拱手一礼:“宇文大人安康。晚辈今日还有些公务没有做完,便不出门了。”

    宇文时中笑眯眯地说:”我见你素日勤勉,白日晚间皆不怠,会不会过得太辛苦了?人生短暂,当及时行乐也。”

    孟霁堂摇头道:“晚辈实在没有这个兴趣。”

    宇文时中拉了他的胳膊,又从自己鬓边摘下了一朵红花,插在了他的鬓边,见他要摘下,又去拍他的手:“你也才堪堪少年,何必自苦?走吧,我要代表府衙发利市,你不如与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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