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故事
姜南这次是被推着进的医院。
他的父母在旁边哭成了泪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仅仅是医院门口到车子的距离，怎么就这么远。
九月还在熟睡着，傅屿川看到她的手机上闪烁着那个人的来电。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听了：
“江竹月，你可不可以到医院来？”
电话那头，是姜南妈妈有些生硬的恳求。
“我是傅屿川，她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傅屿川同样没有温度的声音让姜南妈妈浑身一冷。
“姜南他……他快不行了，他想见江竹月一面，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通融一下。”姜妈妈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无论之前她如何不待见江竹月，但是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再不情愿的事情，她也会尽力而为。
傅屿川回头看看九月，眉眼低垂，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直到电话那头的姜南妈妈踟蹰着，说了句谢谢，然后回了病房。
……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九月睁开眼的时候，傅屿川还在身旁。
只是，床上多了两件她的衣服，颜色都是比较沉稳的。
“有事？”她问。
看样子，好像傅屿川要出门，而且，把自己也安排一起前往。
“嗯。你先换衣服。”傅屿川说完，先下楼了。
九月迷迷糊糊地换好衣服，等她下去的时候发现傅屿川已经上车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九月不解。
“是姜南，他妈妈打电话过来让我们过去看看他。”傅屿川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
眼睛的余光瞥向九月，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
自己的老婆，如今怀着身孕，还要替别的男人着想，他可真是个活菩萨。
九月听完，脸上看不到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沉默了。
……
来到医院，九月和傅屿川直奔病房。
姜南的父母在一旁站着，似乎是在等着他俩。
躺在床上的姜南，看起来特别虚弱，直到九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眼睛才有了光亮。
“你……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夹杂着惊喜，试图伸出手，但是看看站在九月身旁的傅屿川，到底还是放弃了。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九月现在是傅屿川的老婆，她自然知道分寸。
脚步停在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距离，关切地看着姜南，没再继续往前走。
“我还好！谢谢你……们！”姜南的表达有些拘谨，瞟了一眼傅屿川。
“九月，谢谢你能过来。”姜南爸爸递过来一杯水，心平气和地表达着谢意。
姜妈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咽了咽口水，终究什么都没说。
“姜叔叔，他……”江竹月也不知道此时问姜南的病情还有没有用，自己又帮不上忙。
姜南爸爸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走廊。
傅屿川和江竹月也跟了出去。
原来，姜南患的是乳腺癌。
可笑，男人竟然也会得这种病？就连姜南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以为只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怎么可能呢？
直到看到病理报告，他才相信，没错，老天就是和他开了很大的一个玩笑。
他不打算告诉江竹月，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刚从失去妈妈的伤痛中走出来。
他也没有告诉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姜南妈妈一直对江竹月很反感，自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没给过好脸色。
但是他喜欢啊，所以，姜妈妈的反对无效。
直到，那次妈妈帮他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那份病理报告单。
姜妈妈以死相逼，要他和江竹月分手，然后踏踏实实地去做治疗。
无奈之下，他选择消失，出国治疗。
姜南知道，也许，这辈子，他和江竹月都可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结果，治疗得还算及时，病情得到了控制之后，他不顾父母反对，再次回国。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和江竹月的缘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她的身边，有了别人。
曾经那颗只对他一个人没有防备的心，已经被别人掳了去。
他落空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通过一些不好的手段把九月抢回来……
但是，老天给了他惩罚：
前阵子体检，癌症复发了，而且转移到了体内的脏器上，医生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造化弄人，姜南不知道自己的前世造了什么孽，报应到了他的身上。
让他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耳鬓厮磨。
他经常会在深夜翻看网上关于傅屿川和九月的消息，虽然会有万箭穿心般的痛楚，但是至少他还可以知道她过得很好。
无数次，他傻傻地在曾经的学校门口一站就是半天，回忆着当年，他和九月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大婚的前一晚，他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压抑得没办法正常呼吸。
更可笑的是，那天晚上，他还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对话，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没有人可以倾诉，只能自己躲在被窝里，一点一点地消化。
他想过不顾一切地去把她接走，然后每天都陪在她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是想到父母的谈话内容，他傻笑，如今，连一个合适的身份都没有，他凭什么啊？
好在，那些负面新闻没有多久就都撤掉了，她照常结婚；
没有多久，听说，她怀孕了……
姜南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活在阴暗中的鼠妇，见不得光。
只能通过一些声响来关注自己在意的人。
真是可笑至极。
……
妈妈给九月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得一清二楚。
打给她的电话，却是他接听的，看来，九月对他是足够信任。
此时的姜南，已经没有了任何期望，只盼着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幸福下去。
……
九月在走廊听到姜南爸爸讲述的关于姜南的病情，捂着嘴，努力不哭出声音。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把她和姜南分开。
不论是对过去的遗憾，还是同情他的遭遇，九月脑子一团乱麻。
“姜叔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九月问。
姜爸爸摇摇头：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说完，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江竹月，直到姜妈妈打开门，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