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选择善良
到了公墓门口，还没停稳车，江竹月就从车上跑了下去。
傅屿川的那句“小心点”，随着“砰”的关门声，被关在了车子里。
他抿着嘴笑了……
“外婆！”
她忍着脚上的不适，快步来到门卫保安那里。
一眼，就看到了外婆躺在那个小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姑娘，你是她的家人吗？”
门卫保安看着江竹月紧张的神情，猜出了大概。
江竹月点点头，询问外婆的状况。
“姑娘，你外婆说这里有她的女儿，说她太久没有见到自己女儿了，特别想她，还一直说自己对不起她。”
门卫保安如是说，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转述了个大概。
外婆的手里是有一些存款的，尽管一直住着院，但是江竹月从来没动过外婆的小金库。
今天外婆难得清醒，竟然带着钱自己还换了身衣服，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能维持这么久保持清醒，已经为数不多见了。
保安还说，外婆下了出租车后，直接跑到了女儿冯婉秋的墓碑前，当时刚好他从旁边路过，看着老太太声泪俱下的模样，心生怜悯。
因为天公不作美，没多久就下起了雨，保安担心老太太被淋湿感冒，就拿起自己的雨伞，给外婆用。
后来他听到老太太自己说，自己患了老年痴呆，经常会忘记人和事，他才注意到外婆的脖子上有一个项链，上面有个人信息。
担心外婆身体会出现问题，保安好说歹说把她搀扶到了门口的保安室。
搀扶的时候，他还看到了外婆的手背和胳膊上因为持续输液扎出来的淤青……
趁着外婆在沙发上小憩的空当，他便拨通了江竹月的电话。
江竹月的心里被塞的满满的，此时的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个失独母亲的痛苦，就算自己生了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认识其他的人，却依然记得自己的孩子。
外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每次江竹月到了医院，基本都会被错认为是自己的女儿冯婉秋。
不管过去多少年，孩子，一直都是妈妈手心里的宝。
心头最珍贵的宝贝丢了，妈妈的心像是被用刀剜去了一块肉一样，也跟着空了，而且连呼吸都是痛的。
有时候，江竹月会自私地想，幸好外婆患了这个病，至少可以让她短暂地忘却失去女儿的疼痛。
江竹月就一直站在那里，望着熟睡中的外婆，外婆的眉毛都在舒展着，嘴角还似有似无地扬起，也许，梦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吧，也许，梦里的她们是幸福着呢吧！
傅屿川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江竹月出来，放心不下，他也下车了。
在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幅画般的静美，让他不忍心打扰。
在能听见呼吸声的静谧中，外婆醒了。
“外婆！”江竹月上前扶起她。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这么远？大家都特别担心你……”
江竹月一边说着，刚才的不安又涌上心头，眼睛涩涩的，又想流眼泪。
“别碰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外婆刚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江竹月不知道又想起了谁，上来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顿时，她的脸上多了一片红色的手掌印，甚至，有一处因为指甲的带过，划出了一道血痕，立刻就肿起了一条。
几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外婆醒了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傅屿川想都没想地，走进保安室，一把拉住江竹月，把她挡在了身后。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自己省吃俭用也给你用好的，结果呢？你连……唉，造孽啊！”
外婆气的扬起巴掌还要打自己的脸，被傅屿川拦下了。
外婆这才注意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冷声道：
“你又是谁？她找的小白脸？呵呵，可别被她骗了。”
眼下这番情形，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保安开口了：“外婆，你看看我，认识我不？”
大概是下雨的时候，他给外婆撑伞的情分，外婆打量了几下：
“你是小姜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竹月懵了：小江又是谁？小江小江，不应该是自己或者江彦青吗？
保安就势走上前，站在外婆身边，笑着说：
“对啊，外婆，我是小姜。你听我说，现在天气不太好，这个男士是我朋友，一会儿让他送你回家好吗？”
外婆再转头看向傅屿川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凌厉：
“我错怪你了，小伙子，别怪外婆哈！”
但是江竹月怎么办？
傅屿川给李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接一趟江竹月，并且带几块冰块。
都安排妥当之后，傅屿川扶起外婆，一脸柔和地说：
“外婆，走吧，我送您回家。”
一边扶着外婆起身，一边小声地告诉江竹月，在这里等一会儿，没多久就会有车过来接她去医院。
眼下这样的安排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江竹月点头，目光里满是感激。
傅屿川扶着外婆在其余两个人的注视中上了车。
江竹月本来也想上前搀扶来着，却又担心刚才的一幕再发生，担心外婆再次受到刺激……
直到傅屿川的车都开出去很远了，她才从刚才的复杂心情中抽离出来。
保安关切地问她还好吗？
她勉强地笑笑没说话。
保安又说：“对了，我才想起来，刚才你外婆在你妈妈的墓碑前，好像还说了些书啊，信啊什么的。”
书？信？她再次想起江家那个装着老书的盒子。
“她那会儿情绪比较激动，一直说对不起自己的孩子，说自己生病也是报应……”
保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江竹月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今天，谢谢你了！”
江竹月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素曾谋面的保安。
这一天，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无比平凡的一天，可是对于江竹月来说却如此的不平凡，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外婆也许会因为激动导致晕厥，再加上刚输完血的虚弱，难以想象的后果。
也许等外婆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就会忘记这个好心人了。
但是正是因为他的帮忙，才让江竹月更加愿意相信，也愿意去选择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