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②①
教室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弥漫的轻雾像有生命的怪物，不断吞噬周围的一切，缓缓地，它停在那人身后，只要时机一到，“咔！”它就会取走他的性命。
张老师转过头来，“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眉头皱起，眼神轻蔑地睨向面前的学生。
学生低头，“张老师，上次王君差点跳楼，学生们对你已经很不满了，你不觉得你需要改变一下你的做法吗？否则恐怕还会出事。”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张仁白冷哼一声，嘲讽地弯起嘴角，“还是你们也要拿死来威胁我？呵，我可不吃这一套，王君那个没用的东西，别说他没死，就算他真的跳下来死了，也不是我推的他，与我何干。”
“嘎！”他一把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椅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挺着脊背坐下，双手抱胸，下巴昂起。
“一群蠢货。”他唾骂道，网上那些骂他的话他不是不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谁真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
噢！面前这人有点胆量，他转眼看去，啧，一身灰衣，穿得土里土气的。
学生上前一步，“张老师，你说你没动手，就和你无关？”
张仁白闻言笑了起来，“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是警察有理由抓我？还是法院会判我刑？”
他眯起眼，想看清这个只敢躲在暗处教训自己的学生，表情有多胆怯。
“嗯，你说得有道理。”学生点了点头。
张仁白皱起眉头，“你找我来这，就是说这个的？”
说着他伸出手去，“我以为你想通了，愿意为我做事哈哈。”
学生又往前一步，握住老师伸过来的手，“张老师，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学生顿了顿，依然低着头。
张仁白挑眉，像是在听什么滑稽的话。
“一，是我把你扒光了扔在大礼堂楼下，那里现在人可多了，在众人面前出丑，一定很痛苦，不过，你还可以苟活着。”
眯起眼睛，张仁白像看疯子似地看着面前的人。
“二，你去死，”寒光一闪，面前的人动作极快，他将一把锋利的刀子放在张仁白手心，“不过，是自杀。”
在手心接触到冰冷的刀具的同时，张仁白心下终于察觉一丝不对，他慌忙站起，撤回手，刀子掉在地上。
“你疯了？”他瞪大眼睛，“别冲动，就算你伤了我，学校警备森严，你跑不掉的。”
学生抬头，借着远处的华丽光线，一瞬间，张仁白终于看清学生的脸，布满紫红血丝，张仁白惊叫一声，拔腿想跑。
砰！一把椅子砸中张仁白的背，“啊！”他双膝重重跪地。
学生饶到他面前，“给你30秒做选择，”说着，“啪！”刚才掉地的刀子又摔在了张仁白面前。
张仁白惊恐地抬头，“你……”他声音发颤，学生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凶气与杀意，他意识到自己和面前之人有巨大的力量差，“我选一，选一！”他大喊。
“嘘！”学生捂住他的嘴，“别喊。喊我就直接杀了你。”他狞笑。
张仁白瞪着眼睛用力点头，学生松开手，张仁白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拾起地上的刀子，他匍着往后退。
“别杀我，我选一。”张仁白颤颤巍巍地说。
“选一啊。”学生拧眉，像是听到了不满意的答案。
见状，张仁白赶紧开口，“让我到学生面前出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他试图说服这个恐怖的学生。
先出去了再说，张仁白心下暗想，到时候看他往哪里逃，张仁白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凶光。
学生蹲下，盯着张仁白，“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选……”
话没说完，一股黑暗的气息袭来，张仁白周身似被寒冰裹住，冻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慢慢地，他的瞳孔放大，面前的事物模糊起来，往日那些学生悲戚的模样在脑海里打转。
“老师，求你了。”
“老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的，求你让我毕业。”
“老师，我给你跪下了。”
那些他以前不屑的学生，此刻长出了厉鬼般的脑袋，在他脑海里哭诉尖叫着，撕扯他的神经。
“选什么？”
“我该死……我该死！”张仁白眼里有泪混着血水滑下。
他举起手中的刀对着自己，刀尖明晃晃地颤着，向自己的心脏而去。
快扎破皮肉之时，张仁白瞳孔微凝，像是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他的手抖着，刀尖停在胸前不停地颤。
他使劲咬破嘴皮，用力地抗拒想要自杀的想法，慢慢地，刀尖往下移，不再对准要害部位，张仁白急促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一直蹲在他面前的学生蹙眉，转头看看窗外，“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吧。”他握住张仁白的手，将刀往下扎去。
“噗！”大腿动脉被扎破，血一下飙了出来，学生及时闪身避开，张仁白向后倒去，上半身靠在椅子上。
学生满意地笑了笑，他拿起张仁白的手机，快速的在聊天软件里输入着什么，然后点击群发。
“张仁白，你运气不错血流得不快，只要你静静地待在这不动，估计还有七八分钟你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学生晃了晃手机，给张仁白看自己发出去的信息。
“今天有文艺晚会，很多学生都在这附近，我给你的学生们发了信息求救，如果有人在几分钟之内赶到这里把你送到校医务室，也许你还有得救。”
他把手机远远地扔开，然后阴恻恻地笑起来，“不过你说，会有人理你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仁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按住伤口的手渐渐垂下，在意识残存的最后时间里，他恍惚看到教室的窗户上方映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眼睛微微一亮。
“救，我……”他说。
不过一瞬，人脸消失，脚步声渐行渐远。
尖叫过后，校领导们形色怪异，仓皇离开大礼堂，底下的学生们更是不安起来。
主持人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面，努力摆出笑容。
“同学们，请各位同学们坐下，接下来的表演非常精彩，由我们各系的佳人才子组成的乐队马上就要登场了，听说这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组合，他们还特地准备了和观众互动的小环节……”
主持人竭力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无奈此时场面已经彻底失控，没人再对舞台上的表演产生感兴趣。
许多得到内幕消息的同学将张仁白惨死老楼教室的事情传了开来，现场一片沸沸扬扬，震惊，拍手叫好的大有人在。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为有杀手埋伏在校园一事感到恐慌，这些各怀心思的人争先恐后的离开大礼堂，现场有近千人，大礼堂正门口挤成一片，有学生差点吵起来。
见晚会无法再继续下去，学生会干事只好组织学生们有序离开。
“大家不要吵，不要挤，请一个接一个有序离开。”他们将会场小门打开，让众人能够分流离开。
金晓等人群平静下来，站起来，随着前面的学生一起往小门那里挪去。
旁边的汤杰二人也跟在身后，“死得好。”汤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笑骂，女友叶子研在旁一声不吭，只是白着一张脸跟着汤杰往前走。
移动的过程中，有人的鞋被踩了，差点摔跤，这人一把拉住金晓的衣服保持平衡，金晓抬手扶她。
“谢谢。”她歉疚地说，伸手轻轻拍了拍金晓的袖子，“对不起，被我搞皱了。”
竟是一直在身后的叶子研，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了自己身边。
突然有学生从身旁跑过，速度很快，叶子研一个顺手握住金晓的手腕。
“小心。”她说，说完意欲拉着金晓的手往前走。
金晓皱着眉头扯回手臂，他反感被陌生人触碰，“你自己小心，”金晓说，“不要再摔了。”
“好。”叶子研浅笑。
汤杰块头大，被乱走的学生挤到了后头，此时正奋力往前赶。
汤杰身上的气息古怪，既说不上是怪化者，但又有怪化者释放出黑暗气息时那种恶心的味道，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及其亢奋。
林亚凡是计算机系的本科生，张仁白则是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导师，马一鸣说，汤杰也是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如果他的导师正是张仁白，那这两人的死会不会是汤杰导致的？
金晓回头看了一眼汤杰，他正粗暴地推开其他同学。
这个人，很有问题。
金晓想了想，问叶子研，“你和汤杰刚才去哪了？”
叶子研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金晓会开口问她，“我们在后台，我是礼仪社的成员，入场结束后要在后台准备接下去的活动，汤杰……他在后台陪我。”
“他好像不喜欢你接触别人，”金晓试探着问，“尤其是男人。”
叶子研睁大眼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有时甚至有暴力倾向……”她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带些惧意。
“你最好离他远点。”见汤杰快走到身边了，金晓低声对叶子研说，“不然，你可能会死。”
闻言，叶子研倏地停住脚步。
突然，金晓的手机震了起来，追踪系统显示沈幸棠正往自己的方向快速移动。
不再和叶子研多说，金晓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从小门出来，金晓一眼瞧见逆着人流的沈幸棠在大门口张望，她掏出手机，想给金晓电话。
“小糖！”金晓喊。
礼堂外声音太嘈杂，盖住了金晓的声音。
他闪身避开数个横冲直撞的学生，快步走向沈幸棠那里，“沈幸棠！”
沈幸棠转头，只见金晓一向淡然而凉薄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担忧，原本笔挺的白衬衫挤出了褶皱。
“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俩人同时开口。
“我没事，这里出什么事了？”沈幸棠皱着眉问，金晓拉着她小心地避开人群走到墙边。
“怎么都走了？”她看向不断从门口出来然后离开的学生。
“说是张仁白死了，被杀死在附近的教学楼里。”金晓告诉沈幸棠从学生那里听来的消息，“你那里出了什么事？突然跑回来。”
沈幸棠知道自己身上有定位，金晓说分开行动的时候会查看她的位置，这样安全些。
“我和李星在老楼谈话，突然断了电，一片漆黑，没一会我就听到尖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跟着李星跑了出来。”沈幸棠说。
“我边跑边看到很多人朝老楼方向走去，难道，张仁白就死在那幢教学楼里。”
沈幸棠脸色有点不好，她隐隐感到那两次断电可能和凶手有关。
也许，她在和李星谈话的时候，凶手正在杀害张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