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章 这是你女儿？
“姐姐，你快来救救妈妈，她快被爸爸打死了。”
陆可凡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很快想起来这是陆云兰的小女儿方雪儿。
“别急，你慢慢说。”陆可凡虽然对这个陆云兰二婚生的女儿无感，但她声音里的慌张和惊恐还是影响了她。
“你快来救救妈妈，她快被爸爸打死了。”方雪儿用哭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虽然她和陆云兰没什么母女情深，但也不希望她被活活打死：“好的，我马上去。”
陆可凡和林小澈刚一赶到，就被上次那间凌乱的屋里呛人的酒气熏得不自觉捂住了嘴巴，随后又被呈现在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只见陆云兰浑身污血地躺在一片凌乱的锅碗瓢盆中，地上除了破碎的碗筷，还有四溢的汤汁，将她整个人沾染得不堪直视。此外，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没有一块布料是完整的，一条裤腿全部被撕开，整条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外面，上面一大块一大块的淤青触目惊心，她的脸被粘满血的头发遮住大半，看不清神情，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让人很难相信她还有气息。
方雪儿躲在被掀倒的饭桌后面，蹲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哭泣，耳边是一个男人暴怒的谩骂声：
“你个老婊子，吃我的用我的这么多年，还敢跟老子顶嘴，敢质疑老子的决定， 老子想把女儿嫁给谁就嫁给谁，谁要敢阻拦老子，老子送谁上极乐世界。”
陆可凡循着骂声望去，只见一个背有点驼，但身形魁梧的男人，在熏缭的烟味和酒气中，摇晃着蹲身捡起地上一块摔裂了的木凳，欲向地上一动不动的血人掷过去……
“住手，你这混蛋。”陆可凡大喝一声，和林小澈同时冲上前夺方茗伟手里的凳子。
方茗伟听到陌生声音，停顿了一下，狐疑地转身，对上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许是酒精的作用，他以为是幻觉，便又揉了揉眼睛，结果那张脸还在，才知是真的，便嘿嘿笑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
说完，扔掉木凳，抬手就要去触那张漂亮的脸。
“收回你的脏手！”林小澈见他对陆可凡不敬，眼明手快地打开了方茗伟的手，方茗伟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后，待终于站稳，才发现家里不仅多出了一个美女，还多了一个男的。
他也不管两人为何出现在家里，只顾自己恼羞成怒：“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来老子家里多管闲事，老子让你见阎王。”
说着抡拳就朝林小澈脑袋打去，被林小澈灵活地躲开。
陆可凡也下意识地往一边躲避，却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汤汁，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滑到了地上。
方茗伟欲将攻击目标转移向摔倒的陆可凡时，突然方雪儿的尖叫声传了过来：“不许碰姐姐。”
方茗伟愣神间，刚还躲在饭桌后面哭泣的方雪儿突然冲了出来，双臂张开，一把挡在陆可凡面前。
“你说什么？姐姐？”方茗伟有些迷惑地看着方雪儿：“你说她是谁的姐姐？”
“混蛋，离我女儿远点，我跟你拼命。”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纹丝不动有如死掉的陆云兰像被一股力量召唤，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朝自己的丈夫扑过来，对他又撕又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哀嚎道：“你这个滚蛋，离我女儿远点。”
陆云兰瘦弱的身躯哪里抵得过魁梧的男人，方茗伟一只手揪住她破烂的衣领，将她毫不费力地像拎个轻飘飘的物件般拎了起来：“你刚说什么？你女儿？这是你当年为了嫁我送人的那个女儿？”
话是对陆云兰问的，眼睛却狐疑地看向已经被淋小澈扶起来的陆可凡，脸上写满震惊：“想不到你这样的女人居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稀奇。”
当他说出“你这样的女人”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嫌弃与鄙视。
此时的陆云兰被丈夫那只曾暴揍过她无数次的手臂拎得双脚脱离地面，再加上体力不支，整个人随着丈夫手臂的动作晃荡着，她未做任何挣扎，只是无力地睁着眼睛，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又徐徐闭上。
“你快放开她。”陆可凡觉得陆云兰马上就会死去，她冲上来掰扯方茗伟的手指，试图让他松手，奈何这个的男人力气巨大。
“放手，放手！”林小澈上来帮忙，被方茗伟推了一掌，往后摔了出去，人命关天，他不顾吃痛，赶紧拿出手机拔打了110，然后又忍着痛爬起来帮忙。
陆可凡眼睛红红地怒视着方茗伟，大骂起来：“混蛋！混蛋！”
即便被欺负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她也无法容忍一个女人这么被男人蹂躏。
“爸，我妈没呼吸了，求你快把她送医院。”方雪儿也在这时冲上来，探了探许云兰的鼻息，大哭了起来。
“死了就死了，这个多管闲事的死婆娘，死了好，死了你就可以安心嫁人了。”方茗伟丝毫不在意许云兰的死活，只顾自己骂骂咧咧。
“我已经报警了，再不放开她，你就等着坐牢吧。”林小澈的话让方茗伟清醒几分，他松了手，陆云兰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云兰很快被送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抢救，方茗伟也被及时赶来警察带走。
第几回住院了？
方雪儿已经记不清，打从记事起，母亲就隔三差五来医院，连这里的医生护士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的？”抢救室外，陆可凡询问坐在长椅的一端发呆的方雪儿。
“爸爸每次喝了酒就打妈妈，妈妈这么多年忍得太苦了。”方雪儿说完，继续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发呆。
“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方雪儿说：“爸爸威胁说敢提离婚就一家人同归于尽。”
“所以你们被吓住了？”陆可凡无语。
“姐，他真的敢！妈妈没有收入来源，连养老保险都没有，只能靠爸爸给的钱生活，爸爸一直克扣妈妈的生活费，妈妈为了不依赖爸爸，有几次偷偷溜出去打工，每次都被爸爸抓回来暴打一顿，有一次肋骨都断了三根，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还有几次被打得脑震荡，到现在还经常头晕，妈妈年轻的时候带着我逃走，被爸爸抓回来，爸爸连我和她一起打，妈妈为了不连累我，跪在爸爸面前答应以后再也不走了，后来我初中读完，没考上高中，想出去打工，爸爸也不让，说我赚了钱会带妈妈离开他……”
方雪儿的童年记忆里，全是爸爸打妈妈，妈妈跪地求饶的画面。
陆可凡听完，气的发抖，但同时，多年来对陆云兰这个遗弃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恨，也没那么强烈了。
也许她是幸运的，若当年陆云兰带着自己嫁给方茗伟，自己的成长经历可能不比方雪儿好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