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无助
陆可凡患得患失地回到蒲下村中心小街时,夕阳已经西下,这是城中村小街人最多的时候。
陆可凡心事重重地穿过熙熙攘攘的巷子回到方文静留下的出租屋,丝毫没注意到几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在后面尾随了她一路。
陆可凡进屋后就无力躺在沙发上,脑中一幕幕闪现着今日的离奇经历……
她从没想过一次心血来潮的打抱不平,会让她遇到了抛弃自己多年的生母,还意外发现她活得生不如死……
更让她心里发堵的是,这个未对自己尽到任何抚养责任的母亲,居然把自己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托付给她。
而最让陆可凡觉得不可理喻的是,她居然同意了。
其实当时她压根就没想好怎么安顿方雪儿。自己都一堆事儿没解决,怎么有心力管别人?
她确信自己同意帮方雪儿跟所谓的血缘没有半厘钱关系,她只是不想看到陆云兰哪天被逼急了也像州姐一样杀夫,亦不愿看到方雪儿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的人生毁在一个60岁老头手里。
无论哪种,都是人间悲剧。
陆可凡有些烦躁,有些后悔今天的多管闲事。
但管都管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可凡叹了口气,起身去给自己接水喝时,突然听到“咚”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到玻璃了,紧接着连续有东西打在玻璃上,叮叮咚咚一阵刺耳的脆响。
陆可凡趴到窗口往下看,四五个痞子模样的男人正对着她的窗口狂吹口哨:“美女,下来陪哥哥一起玩啊。”
陆可凡视力好,很快认出有几个人很面熟,方文静出事后,她在公安局提供的事发监控里见过。
这几个人不是拘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陆可凡记得当时有几个痞子的家人提出出钱和解这件事,陆可凡没有接受,导致他们全部被拘留。
当时有人威胁她后果自负,陆可凡没当回事。
她意识到这些人是来报复的,她赶紧关紧门窗,拿出手机打电话。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就有一个陌生号码先打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把雪儿接走?”
是陆云兰。
陆可凡今天临走前,经不住她的苦苦哀求,给陆云兰留了自己的号码,并答应她尽快把方雪儿带走。
没想到陆云兰这么快就打电话来催。
此时楼下的痞人继续往窗户丢石头,动静很大,还伴随着阵阵口哨声,陆可凡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不安中对着电话里催促的人说:“你别催了,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陆云兰不知道这边的状况,以为陆可凡反悔了,突然呜呜啼哭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我没有资格让你为我做任何事,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刚才方茗伟回来过了,说下周就把雪儿送去乡下办酒席,他已经收了人家10万定金,你不带她走,雪儿这辈子就毁了啊,求求你,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一边是窗外的骚扰,一边是陆云兰呜呜的哀求,陆可凡心烦意乱,没好气道:“可是她的人生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切不都是你当初选择那个男人的间接后果吗?”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一下,好一会,陆云兰才道:“好,我知道了,对不起。”
声音哀戚又失望,继而挂了电话。
陆可凡听着那嘟嘟嘟的忙音,终是不忍,回打了过去
“你等我两天,我这边处理好了,就把你女儿带出来避避。”
那边又惊又喜:“谢谢,谢谢,我知道你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的。”
陆可凡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一声重重的脆响,玻璃碎了!
由于动静过大,惊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只壁虎,那壁虎顺着墙壁逃亡,慌不择路,跳到了陆可凡身上,吓得她尖叫起来,外面的痞子听到楼上的声音,发出阵阵狂笑声。
“臭娘们,怕了吧,快出来给哥几个道个歉,再陪哥几个玩儿几天,等哥几个气消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楼下的一个痞子嘴里叼着烟,阴阳怪气地朝打碎玻璃的窗子喊话。
陆可凡咬咬牙,跑去洗手间接了一大盘凉水,从窗户一把泼了下去:“滚开!”
那几个刚还得意洋洋的痞子瞬间被淋得“狗血淋头”,一边甩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冲上来要把楼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撕碎。
听着巨大的拍门声,陆可凡心惊胆战地拨打了城中村警务室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又给方文静打电话,也是久久不接听,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她今天上晚班。
“臭娘们,敢从楼上泼水,哥几个今天就把你废了。”
门外的声音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陆可凡用力抵着门,有一种坐以待毙的无助感。
怎么办?怎么办?
陆可凡悲哀地意识到,在这偌大的印城,如今的自己是如此无助渺小可怜。
这么无助渺小可怜的自己,如何有力量翻案?
而要改变这一切,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依靠。
而如今在这偌大的印城,谁能给他依靠呢?
她想到了一个人,叶渐深。
然而,就在昨天,她还铁骨铮铮地拒绝了这个男人。
如果再找回去,指不定被奚落嘲笑一番。
而且,那人说不定因多次被拒,早打消了继续签约的念头,而找了别人了,比如赵晶晶。
陆可凡想起赵晶晶舔着脸倒贴也要往他身上爬的谄媚姿态,如果被赵晶晶捷足先登,抢了叶渐深,以后自己在印城几乎没有活路。
想到日后可能的处境,陆可凡心里莫名升起来一股斗志。
曾经的自己不争不抢,那是因为她拥有一切,什么都不缺。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没有佛系和清高的资本了。
外面的骚扰声一阵高过一阵,她甚至听到了他们用工具强行撬门的声音,这些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她不敢想象如果门被撬开,他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五年前那场车祸,让她见识了人性之恶。
为了自救,她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叶渐深的电话。
今天这些人都像说好了似的,全都不接电话。叶渐深的电话也是忙音。
看来只有豁出去了。
陆可凡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打开门,气势汹汹的i举着菜刀乱挥一通,外面的人看到这阵势,愣了一下,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陆可凡丢下菜刀,跑了出去。
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追来,她一直跑到城中村路口,伸手打了辆车直奔云深路。
在熟悉的别墅门口一下车,陆可凡就看到院子里停着叶渐深的车,他在家。
在花园剪枝的刘婶听到门口动静,转头看到是陆可凡,笑嘻嘻地跑过来给她开门:“陆小姐你来啦,叶先生刚回来,马上又得走,你赶紧过去吧。”
“叶先生要出去?”陆可凡喘着气问。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陆小姐特意过来陪同叶先生一起去的呢。”
陆可凡向楼上望一眼,窗户半开,院子里的一棵石榴树的花枝正好朝内伸展,在晚风中轻轻摇摆,一缕灯光正好从窗户流泻出来,照得叶子亮闪闪的。
他要出去!
自己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但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肯定不能再回去。
陆可凡在纠结中穿过大厅,沿着台阶一个一个往上迈的时候,心里很矛盾,自己昨晚只是借宿,今早离去后并没有说过要回来,此刻没打招呼就出现在这里,就这么上去找他合适吗?
正当她上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渐渐从卧室出来,眼前的他西装革履,精神奕奕,俊逸无双。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最上端,看起来好像是要去出席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动,或见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对于陆可凡的出现,他错愕的同时,也有些惊喜。
“我……”陆可凡无措地面对着这个英俊绝伦的男人,有些难以开口,“我昨晚落东西这里了。”
慌忙中扯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