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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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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沉,老者如鬼魅一般现身又消失,留下的弘熙一个人呆呆地发呆,头脑昏沉,仿佛在梦中。老者的话时不时在他耳边回荡,让他陷入深深的犹豫和矛盾之中,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股逆反之情:“难道不放弃柳依依就不能修炼功法吗?我就不信这个邪!”他愤愤不平地再次盘腿坐下,专心守住丹田,开始慢慢运气。可是风并不安静,弘熙无法静下心来,思绪纷乱,脑海中不停回荡、挥之不去的仍然是依依的微笑。他曾努力试图驱散这些幻影,但却适得其反,越想摆脱,这些影子越纠缠在他脑海中,瞬间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比刚才更加剧烈,丹田内气息乱冲乱撞,仿佛内脏将要爆裂。弘熙暗自叹息,试图停下修炼,却没想到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只能任由它猛烈涌动,两股滚热的气流自他的两侧交汇,直冲胸口而去!

    “啊——!”弘熙大声呼喊,口中喷出了鲜血,整个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心中十分痛悔,但已经太晚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人叹了口气,然后说:“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光叹气有什么用呢?”

    弘熙抬头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正是刚才那位穿着灰衣的老者,他不禁感到欣喜若狂,高声喊道:“前辈,请救救我!”

    那老者摇了摇头说:“这一次你还算幸运,没有生命危险,最多只是废掉武功而已。但如果下一次再走火入魔,那就是自讨苦吃——治不好的,我若帮你保住武功,反而是害了你的性命。”

    弘熙感叹道:“前辈可能不了解,如果我丧失了武功,那就等于变成了一个废人,不亚于等待死亡!”

    老者笑着说:“看来你除了那位年轻女子,还有着别舍不得的东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学武功有什么用?”

    弘熙仔细考虑后说:“实话告诉你,我一直以来的志向就是保家卫国,所以每次有战事,我都自动请缨。因此,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我都不敢丢失其中的任何一个。”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专注地盯着弘熙,询问道:“你是说真的吗?”

    “弘熙绝不敢敷衍前辈!”

    老者的脸色转为阴沉,微带怒气地说道:“说得真好听!就在一个小时前,你差点要和那个女孩私奔,现在却突然有了宏图大志,是想哄我帮你恢复功力吗?”

    弘熙看到那位老者面带笑容却又带着一丝愤怒,心里稍微感到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微微一笑说:“我确实希望前辈能给予帮助,但如果前辈不愿意,我也决不强求。人生中的事情,来去顺其自然,得失也是随缘而至,就这样吧。”

    那老者笑着说道:“说得太好了!如果你早些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弘熙心中黯然,叹息道:“要不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可能也难以理解。”

    那老者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绕到他的身后,用手连续拍打他背后的几处要穴,接着又绕到他面前,伸出干瘪的双手,用食指顶住他胸口和下腹的要穴,开始向他体内发功。此时,弘熙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在体内流动,内力逐渐恢复平稳。他对那位老者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正准备开口感谢,却听到老者说道:“武功就像一把双刃剑,磨得越锋利,伤害自己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些走火入魔的人,多半是武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像爬到了山顶,稍有不慎,就难以复原。你的武功虽然比我差一些,但也是武林高手了,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敢在练武时胡思乱想那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多事,回头看了你一眼,你这十多年的修为恐怕要付之一炬了吧?”

    弘熙听到老者的话,感到非常尴尬,他开始思考:“难道说,那些武功出众的人都必须告别世俗生活吗?好像也有道理,少林和武当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中有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江湖如此之大,如果所有善武的人都去当和尚或道士,那就不太合适了”他在胡思乱想中,脸上逐渐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老者又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让你练武时不让你想那个女子,就是叫你清心寡欲吗?爱恨是人的本性,如果只能一味地节制,还不如索性割掉,更干净彻底。但凡事都需要有度,过犹不及。我只能暂时治好你现在的走火入魔,但这根源的心病,还需要另外一剂药来医治。刚才你喝了太多酒,又吹了冷风,正好被风寒侵袭,正好!”

    弘熙对这话的意思感到困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清凉感瞬间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感觉。他惊呼道:“前辈!你”话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弘熙渐渐从沉睡中苏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他浑身感到如同火烧一样发热。于是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轻声呼唤:“快快躺下!您正在发烧,千万不可着凉!”

    讲话的人就是祁王妃张芷若。她一边说话,一边小跑着来到弘熙身边,帮他躺下,并用一块浸湿的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额头的清凉感让弘熙觉得舒服多了。他疑惑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那老者呢?”

    张芷若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老者呢?宫宴结束后,我找不到您,以为您已经先回府了。当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您睡在这里,脸色红通通的,额头热烘烘的,看来是着了风寒,让我吓坏了!”

    弘熙感到很奇怪,刚刚明明还跟那个穿着灰衣的老者在一起,怎么这一下子就不见了难道撞见了鬼?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张芷若看到他这样,赶紧帮他掖好被子,轻声说:“大夫给您开了几张药方,我已经吩咐去熬了。”

    就在这时,一个奴婢拿着药汤走了进来。张芷若小心地扶起弘熙,让他半倚在床头,自己接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弘熙嘴边。弘熙这时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那已经成为妻子的张芷若,只见她秀丽清雅,五官非常美丽,谈吐之间透露出无尽的娇羞,仿佛就像画中的人一样。他忍不住暗自惊叹,自己与她结婚这么多天了,直到现在才发现她惊人的美貌,可见他冷落她到了何种程度。他的岳父张栋梁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朝廷重臣。张芷若则是作为尚书府的千金,新婚之夜自己对她毫不关心,让她这个新嫁娘孤独地守着空床,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已经很委屈了。可从未听到她因此抱怨过,如今自己病了,她却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自己,没有一丝怨言。做人要以心比心,一股强烈的内疚感涌上了弘熙的心头。他呆呆地望着张芷若,想要开口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张芷若看到他没有喝药,只是发愣,便轻声劝说:“殿下,风寒之疾有大有小,喝了这药,再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弘熙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慢慢地喝完了那勺子里的药汤,感觉喉咙有些堵塞,眼睛微微湿润,忙不迭地避开她的目光,说:“我我自己会喝。”接过张芷若递来的药碗,咕咚咕咚地喝光了,把空碗还给了她,拉过被子,便倒头就睡。一开始只是假寐,后来困倦袭来,再加上药效发作,整个人渐渐地入睡了。

    弘熙醒来后,感觉自己的精神和头脑都恢复了许多。他听到了隐约的敲打声,意识到已经深夜了。他慢慢地坐起来,拥着被子,四处张望。只见张芷若独自坐在房间角落里,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烛火摇曳不定,照亮了地上一块丝帛。弘熙轻轻起身,悄悄走过去捡起了那块丝帛。它是一块未完成的枕套,上面绣着一对正在青山碧波间嬉戏的鸳鸯鸟。春意盎然,只是其中一只鸟还缺了一只翅膀。这时,张芷若也醒了过来,看到弘熙站在身旁,着急地起身说:“殿下,您醒了?”说着,他拿起弘熙的披风,正要给他披上,但却迟疑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弘熙接过披风,询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

    张芷若低下头:“我担心殿下的病情会再次复发,而且还有一些女红还没有完成”

    弘熙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枕面,随即开心地说道:“这枕面绣得真好啊,是送给我的吗?”

    张芷若点了点头,看到弘熙露出笑容后,她也笑着说道:“如果殿下喜欢的话,我以后还可以继续绣”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眼神由明亮转为黯淡,轻声说道:“以后,肯定会有人送您绣得比这更好的。”

    弘熙听到这番话仿佛有所暗示,不由得心里一紧,再次看向张芷若的时候,只见她背过脸去。然而,从墙上的影子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滑落下一串串泪水,这让弘熙感到吃惊,忍不住问道:“芷若,你怎么了?”

    张芷若看见弘熙称呼自己一次,以掩饰眼泪,转过身来,勉强笑着说:“没关系,殿下能这么叫我一次,我已经很开心了!这个枕套我马上为您绣好!”说完就匆忙拿起针线,迅速地开始绣制。只过了片刻,那双鸳鸯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弘熙面前。张芷若满脸欢喜地将枕套捧给弘熙,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他,说:“里面有一些首饰,虽然不是很贵重,但足够应对日常需要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这番话让弘熙很吃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接着,张芷若轻声说道:“殿下不要担心,您托付的人为了不让您陷入麻烦,已经将那封血书告诉了我。等您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后,我会把血书交给皇上。父亲和我也会向太后求情,您可以放心离去。”她说话时微笑着,但眼中却含着泪光,在烛光下闪烁着。

    弘熙立即明白了之前张芷若说的话的意思,还有那枕头上绣着的图画的深层含义,但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张芷若说:“这些天你嫁给我,我对你一直那么冷淡,你不怪我吗?我时而迷失自我,行事隐秘,你不问我吗?现在你知道我要离开了,也不打算留下我吗?”

    张芷若将目光移开,轻声说道:“怪又有何用?问又有何意?留又有何必?能够嫁给殿下,对我来说已经是前世积累的幸运,为何还要贪求更多呢?只要您开心,我就没有其他要求,又何必埋怨,何必质问,何必留连呢?”

    张芷若的这番话让弘熙全身发颤,他万万没有料到,面前的这个女子能如此宽容大度,对所爱之人愿意无私付出,不求回报。在她面前,他感到自己卑微不堪。他耳边突然响起灰衣老者的话:“世人倾向于以情报情,以无情回报情,这种颠倒是非的行为虽然常见,但是你年纪轻轻,却甘心情感被女人掌控,真是愚蠢啊愚蠢!”他自问,自己对依依,何尝不是以情报情?而对张芷若,又何尝不是以无情回报情?与依依几次见面,每一次都引发了他的激情和依依离去后的痛苦,同时也加深了对依依的冷漠,渐渐成为他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一部分。现在得知依依竟然是杀害罗雷的凶手,原本痛苦的伤口上更是撒上了盐,让他在剧烈的痛苦中认识到他与依依之间的缘分到此完结了。心冷下来后,他平静地四处看了看,无意中发现张芷若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一直深爱着他,这个发现就像在沙漠中意外地挖到了一泉清水,让即将死去的人重新获得了新生。

    弘熙轻轻地为张芷若披上披风,轻声问道:“那血书在哪里呢?”

    张芷若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递给弘熙,自嘲地看着这篇曾倾注激情、由自己亲手书写的文字。这篇血书长度不长,因果关系也比较模糊,没有提及姓名。全文表达的,是自己执意与恋人远走他乡的决心。看完后,弘熙哂然一笑,点燃了血书。火光瞬间吞噬了整块丝绢。张芷若吓了一跳:“殿下,如果您不声不响地离开,一点也不通知我们,宫中恐怕会出现混乱!”

    弘熙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地笑着:“你是希望我离开吗?”

    张芷若满脸惊讶的表情迅速变成了欣喜:“您的意思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双眼就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泛起了红晕,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弘熙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脸贴着她散发着幽香的秀发,轻声说道:“芷若,我意识到之前对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应该成为被人尊崇的祁王妃,成为我名副其实的爱妻!”

    烛光闪烁,将这对拥抱的人投射成墙上的一幅旖旎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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