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私定终身
最近皇宫中流传着一件奇事:四月刚开始,寒气仍然残留,清音阁的牡丹花已经盛开了。牡丹一直被誉为&34;花中之王&34;,这给逢迎之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文武百官纷纷竭力赞美,称其为&34;吉兆&34;。皇帝那段时间虽然有些微恙,除了上朝,很少离开寝宫,但听说这个消息后,得到了李公公的煽动,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带着几名小太监,坐着龙辇,前往清音阁。
当到达园门口时,可以看到赵充容和几名侍女太监匆忙从里面冲出来:“臣妾见驾来迟,请陛下见谅!”
“爱妃平身。”皇上在李公公的搀扶下离开轿子,“朕心血来潮,想要来你这清音阁散散步。听说花园里的牡丹长得很好,可否带朕去看看?”
赵充容大喜:“托陛下鸿福,园里牡丹这几日是开了不少,听得陛下要来,臣妾备了些壶酒小菜,陛下尽可以在此赏个痛快。”说罢亲自在前带路,一行人直往花园而去。
踏入花园,众人目不转睛:清音阁的花卉果然名不虚传,牡丹盛开就不必说,杜鹃、鸢尾、君子兰也各自独领风骚,特别好看。皇上走近一盆鸢尾,低声说:“这鸢尾是爱妃踏入宫殿时朕亲手所栽,过去这么多年,它仍然如此妖娆,实属难得。”
赵充容见皇上仍然念旧,非常感动,心中不由得叹息道:“要不是依依的细心呵护,这朵鸢尾恐怕就无法再见到陛下了。”
皇上听得这话一语双关,心知赵充容受他冷落多年。如果不是元宵节那晚,依依挺身而出抢夺龙珠,他至今可能还不会想到踏进这清音阁的一步。想想赵充容身为皇妃,竟然命运全权依附一名婢女,皇上深表同情,同时对依依这个人也怀有莫名的好奇。再看到鸢尾盆里的土稍微干燥,于是他拿过花壶,想要亲自给它浇水。
“陛下等一下!”听到旁边突然有人轻声喊道,皇上感到惊讶地停下了手,只见一名女子从花丛中走出来,急急地跪下道:“奴婢见过陛下这些鸢尾花对水分不耐受,刚刚臣妾给它们浇过水,而这块土壤又排水能力非常好,让陛下误以为水分不足最近的天气比较湿润,如果再给它们浇水,怕会导致根部腐烂。”
皇上听到后哈哈大笑:“你这婢子果然与众不同,竟然为了那朵花,阻挡朕!”
依依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夸奖还是批评,她小心翼翼地说:“这朵花是娘娘的心爱之物,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娘娘会伤心好一段时间的。如果有得罪陛下之处”皇上挥了挥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在这种场合还记挂着主子,可见你的忠心。朕非常赏识你,又怎么会怪你呢?快站起来。”依依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笑容灿烂,众人也纷纷微笑。李公公赞道:“真是人如花,花如人啊,依依姑娘把花养得很好,她自己也更加灵动了。”
听到李公公这样说,皇上不禁再次打量了依依几眼。只见她身穿一件葱绿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藏青色皮短袄。她的眉目如画,身姿婀娜,气质依旧娴雅,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比元宵节那晚更显得娇美。皇上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随即笑着说:“果然不出所料,才几天时间,就让朕几乎不认识你了。依依,这庭院里的花草,是你亲自种植的吗?”
依依微笑着说:“蒙娘娘的宠爱,将这座大园子交由奴婢管理,这几年我们确实积累了不少花草,四季都有,让娘娘常常有东西可以观赏。”
皇上微微一笑,将头点了一下。李公公在一旁赞叹道:“万岁吉祥如意,还能和娘娘一起共沾福气,依依姑娘伺候起人来,那真是妥帖极了啊!让我们这些奴才也好生羡慕呢。”
赵充容听完后笑得非常开心,她的笑容像花一样美丽。皇上再次看向依依,发现她两腮飞起两朵红云,十分害羞可爱。她站在花丛中,就像是一位仙子,让人忍不住长久地注视着她。这时,婢女已经摆好了桌椅和美食。皇上坐下后开心地说道:“如此美好的时光和景色,更应该有美酒相伴。爱妃,我记得早年曾在清音阁藏了一坛状元红,今天取出来一起分享如何?”
赵充容的脸色微微变化,然后浅笑着回答:“陛下心情很好,我立即吩咐人去取。”转身对依依耳语了几句,依依接了令然后离去。
那坛状元红的来头非同寻常,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依依心里清楚。赵充容刚进宫的时候,皇上对她还是有些宠爱的,就亲自把坛红色美酒藏在清音阁酒窖里,说是待赵充容有喜时用的。可是今天皇上要喝这酒,是真的忘记了当初的承诺,还是认为没必要履行了?无论哪种可能,都非赵充容所愿,还以为已经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看来并没有像她原先以为的那样牢固,也难怪赵充容感到苦闷。
依依心里想着这些事情,脚步一直向酒窖走去,经过一座假山时,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挡在前方。依依抬起头,看见正对着她笑的弘熙,顿时又高兴又吃惊。高兴的是见到了她思念已久的心上人,毕竟宫规森严,想要见一面是多么的困难,要计划得很细致,并在隐蔽的地方进行。即使如此,一个月也很难见三次面,思念到了极点,只能通过心腹人来传信,对于处于热恋中的人来说,真是非常煎熬!吃惊的是此时皇上正好在后花园,如果被皇上发现,依依怕是轻则受罚,重则被打发走,甚至还可能连累到赵充容。
“三殿下!您怎会”依依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弘熙拉到假山的后面,紧紧地拥在他的怀里。她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万语千言已经化为无言,只有紧紧拥抱着弘熙,靠近他的胸膛,倾听彼此的心跳。他们恨不得融入对方的身体,又恨不得此时此刻永远停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依依听到弘熙轻声说:“鞑靼再次发动进攻,昨天徐总兵已经连夜送来紧急战报,所以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前往山西了。”
依依抬起头来,内心万千思绪纷纷交织。若非救兵如同浇灭火焰般的存在,弘熙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悄悄地进入清音阁与她相见。
“三殿下,请务必平安归来。”依依皱眉,表达出她的担忧之情。
弘熙微笑着说:“本王经历了很多次生死劫难,所以积攒起来的福气,应该足够对付这一次的困难。”他看到她仍然紧锁着眉头,泪水滴滴下,不禁感到心疼,温柔地安抚道:“虽然鞑靼兵的威力很大,但是他们的后援并不靠谱,我相信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等我立下功绩回来,就请父皇许我娶你为妃吧。”
依依摇了摇头说:“奴婢只希望殿下平安归来,取得功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关于纳奴婢为妃的事情最好不要提起。”
弘熙开心地说:“我已经下定决心,除非你不喜欢我,不愿意嫁给我。”
依依急忙解释道:“奴婢并非有这个意思”
弘熙开心地笑着说:“这不是说你喜欢我,愿意嫁给我吗?我记住了,到时候不允许反悔。”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弘熙和依依立刻屏住呼吸,静静地站着,等待着那人经过假山。当那人轻咳一声时,依依偷偷拉了一下弘熙的袖子,低声说道:“是李公公。”弘熙用眼神表示他已经了解情况。等那个人走过假山拐角消失后,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弘熙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听到这话,她的眼圈又红了。她默默地拿出了之前在后花园修剪花草时使用的小花剪,剪下一束秀发,放进了她身边的香囊里。她轻轻地用她的手把香囊递给了弘熙,低声说道:“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缝制的,里面有一块乌金护身符,还有我的头发如果三殿下随身带着这个香囊,就好像是我一直陪伴着三殿下一样。”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拿出了弘熙给她的半个玉佩,用他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这块玉佩等三殿下回来后,奴婢会亲手将它完整地拼接在一起”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经通红了。
弘熙非常开心,听到依依这句话,明显是表示愿意嫁给他。他正想再次用柔情的话语来安慰依依,却听见有脚步声走来,于是依依舍不得地在她的嘴唇上热吻了一下,然后飞身跃起,像一阵风般消失在了墙头。依依迷迷糊糊地抚摩着她嘴唇上的余温,望向弘熙离去的方向,只看见一根小树枝微微颤动。
依依稍稍整理好发髻,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突然听到了两声“咳咳”,李公公捧着一个黄色缎盒悄悄地站在她面前,让她吓了一跳。看着这情景,肯定是因为她离去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回来取酒,所以皇上和赵充容都着急了,派李公公来找她。她忙迎上前行礼,说:“依依见过李公公,刚才刚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依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公公笑着说:“刚才皇上交代给老奴,让我去拿这些骨瓷酒具,酒窖就在附近,如果依依姑娘现在前去拿酒,时间恰好合适。”
依依好奇地问道:“李公公不问奴婢为何久久不归吗?”
李公公笑道:“姑娘长大了,总会有些私人的心事,何必追问呢?不过宫门严密,等会儿回去后,如果皇上和充容娘娘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们我们一起去取酒具就好。”
依依心中感激万分,虽然还有些紧张不安,就没有多说什么,忙着去酒窖取完酒后,跟随李公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