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诺亚方舟
签售会事件差不多解决之后，银清回想起和自己的两个攻略对象闹出的乌龙，已经平静了心态，不会再尴尬了。
可恶，这宠物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一定要打电话问问闺蜜！
而那边两个攻略对象，能明显感觉出来在躲着自己，好感度数值起起伏伏，波动很大。
银也没多在意，她心态一直没变过，没想过在这个地图搞恋爱，所以好感度什么的也不强求。
主控恢复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时候签售会事件已经过了半个月了。银和那个藤野小姐推荐的代理人联系上了，开始讨论《那一天》的下一本单行本的出版问题。
在代理人的劝说和银清自己的考虑下，她同意在一年后，也就是自己高一的时候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
高一的时候大概也接近自己的游戏尾声了吧，这时候公布一下玩玩应该没问题。对于银清来说，她最多的耐心就是玩到高中毕业了，在游戏里她只想青春，不想考虑十八岁之后的事情。
不过原来那家出版社应该会更心痛了，在他们看来，银坚决不同意当作营销卖点的身份，换了一家出版社突然就同意了，这简直是气死个人。
每天刷养成，画漫画走职业，森川银都快忘了去查看两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了——等下，怎么回事，怎么还升高了？？
这两个人的好感度为什么一下子升到快满值了，什么情况，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玩家百思不得其解，瞳孔地震。
然后她就收到了时隔多日的和好信号。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两个人站在她面前，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面露期待地说。
“好啊。”银答应了。
在森川银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呢？
在研磨的解释下，黑尾终于明白了他所误会的一切事情。
原来他和研磨的身份定位，一直是猫咪吗？？！
怪不得有时候银的举动有点奇怪……种种被强行忽略的细枝末节里的违和感突然冒出来，黑尾情不自禁扶额，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耻。
一直以来和银都在互相自说自话的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和她电波同频的！
但这也不是研磨房间里有一副明显是宠物戴的项圈的理由！
“你好可怕。”他吐槽道，“会有人这么容易地接受自己是宠物这件事吗！”
你自己有好上多少吗？
“你才可怕吧，即使以为我和小银是恋人还做出那种事。”研磨的反击正中红心。
黑尾铁朗无法反驳地沉默了一下。
他选择强行避开了三人之前尴尬的误会，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怎么说呢，如果是她的话，这种思路倒是不奇怪……”
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少年说着说着仿佛有些出神，好像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表情变得又像是微笑又像是苦恼，糅合在一起，看一眼都觉得身上会起鸡皮疙瘩。
“哎。”孤爪研磨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才出于私心，不想让小黑去表白，寻常人可能会被森川银的拒绝吓跑，但是黑尾一定会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接近她。
就像现在。
即使银已经单方面宣布终止了她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黑尾仍然不甘心地跑来向研磨讨教，有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这算什么，败犬联盟吗。
黑尾自己都在心里吐槽着。
可是有什么办法，事实确实是如此。
两个人的心情在那段时间变得很低落，就连黑尾升上了自己心仪的高校都没能打散心中连绵成片的阴翳，像是被永久地停留在了一个漫长的雨天。
三人之间一直以来粘连纠缠、密不可分的关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甚至因为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怪罪过研磨。即使心里非常明白是在迁怒和乱找理由，但还是止不住地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如果那天研磨没有推门进来就好了、如果那天自己能够早一点离开就好了、如果一切能保持原样就好了……即使他永远见不得光、永远沉浸在自以为是的误解里。”
为了逃避不想要的现实，他想做一个昏聩的庸人，这并不是明智之人所为。
黑尾为自己这种念头感到愧疚和悲哀。
所以，如果研磨责怪自己破坏了他的幸福，黑尾也不会有怨言，他想研磨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人心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能被理智控制，那就不会叫人心了。
就像现在，即使明白了自己可能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即使他的底线在一步步被推低，少年依旧生不出任何退缩和放弃的心思。
研磨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他不擅长回答这种问题，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脏别再那么疼吧。
那天银冷漠的话语和背影，依旧一遍遍回放在他的噩梦里。
被抛弃的，无论是人还是猫咪，有什么区别吗？
被选择的，无论是人还是猫咪，那一定都是幸福的。
而黑尾现在被彻底地抛弃了，无论是作为曾经单方面认定的恋人，还是一只曾经有主的猫咪。
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他做的不够好吗？还是他与研磨的争吵让她感到不快？
这个问题也是他忍不住一次次来找研磨，两个人时不时就垂头丧气地互相打气的原因。
……完全成为败犬联盟了呢。
“其实她突然改变心意的原因……”
黑尾抬起头，眼睛发亮。
“我也无法得出结论。”
“……”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啊喂！”
“但是我有个推测。”研磨这么说。
黑尾铁朗还是很相信研磨的“推测”的，比如说刚开始解释她们之间关系的时候，他主动和自己共享了推测出来的“宠物守则”。研磨发现，银会随机下达一个命令，而在她的规则里，宠物是必须听从这个命令的，这是成为宠物的条件。
而黑尾这时候才突然发觉自己错打错着地避过了这一点的检测，因为不管银说什么，他都会完全听从银的请求。
“完全没办法拒绝嘛……”
“即使是一些那种命令……？”
“？什么意思，‘那种’是指？”
“不，没什么。”
“等下，分明问题很大！银和你到底做了什么！可恶，研磨好狡猾，偷偷抢跑。”
“那是因为她更喜欢我这一类型吧，很明显。”
“……很明显吗？”
“……”
“你一副不想打击我自尊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所以研磨你是怎么应对的？”
“……因为不知道哪条是命令，所以只能全部听从了。”
“包括‘那种’命令？”
“‘那种’是指？”
“……”
“碰！”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哦，突然打人的是研磨。”
“……”
已经那样地越线过后，要怎么再回到青梅竹马的位置呢？
“但是只能这么请求了。”
不甘心。
不想回到原来的距离。
如果可以，孤爪研磨当然只想让森川银身边只有自己。
但是现在就连被她拥有都成了奢求。
他宁愿相信是因为自己要求的太多，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想去面对内心深处那个声音：她只是单纯厌倦了，就像是突然想要一样突然不想要了，没有别的理由。
有时候，尽管研磨站在离银那么近的距离，依旧感到自己和她如此遥远，仿佛小王子下一秒就要回到自己的星球。好像她会毫无预兆地感到满足，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兴趣，包括对自己。
他比别人都要了解她，这也成为了他比别人要更加不安的理由。
银的眼中倒映着一个别人都看不懂的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占据她的怀抱、紧贴她的温度、看她的作品、拥有她的时间……不够、不够，远远不够，研磨无法抑制地渴求着她的一切，让他感到能够留住她的一切。就算她觉得自己有皮肤饥渴症也无法停止，但那样也只能填满一点点，一块星尘投入黑洞，一块石子投入大海，只同饮鸩止渴。
孤爪研磨比看起来更加贪婪。
所以那一天对孤爪研磨的打击比黑尾想象得还大。
预言中的末日灾难到来之时，人类总是毫无招架之力，研磨也只会呆呆地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正如同研磨所想，失去兴趣不需要任何理由。
研磨对黑尾说：“如果我们两个和平相处，可以同时被她拥有的话，要试试吗？”
即使面对滔天洪水，人类也总要想办法建造诺亚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