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猫咪
【虽说是私人的事情，但很难相信天下老师没有在交往的人诶……】
【猫咪jpg】
可能因为现在关系逐渐熟悉，藤野小姐和银有时候也能闲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就比如经常和天下老师走在一起的矮个小哥，之前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w】
【！！！果然这么说还是太冒犯了吧简直像什么擅自关心的长辈一样不好意思请忽略上面一条吧！！】
【道歉emojixn】
“藤野小姐的对话和人设都好有意思。”银把手机拿给研磨看。
“为什么、她们都会认为我和小银是这种关系呢？”
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像是钻研一道高深的难题，孤爪研磨没有笑，反而沉默许久，认真地问道。
“‘她们‘、的意思是？”
“之前也有人对我这么说了。”
男孩清澈透明的猫瞳在阳光下被照射出好看的颜色，他凝睇着银。一种若有若无的预感突然笼罩了他，不知所以、又必须专注地捕获，才能不让那种东西流失。研磨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得很快。
“虽然不大明白……但如果、她们都这么说的话，小银——”
“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看？”
话音未落，孤爪研磨的好感度，随着他的告白，变成了粉红色。
玩家惊了。
等、发生了什么、啥、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上个周目苦心孤诣不得的攻略线，就在这个周目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启了？？
她看了一下两个人，身上都是普通的校服。场景，天气普通的天台，时间，两个人中午吃完饭之后。在做什么事情，闲聊。
难道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玩家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便当和昨天貌似没什么不同。
所以为什么突然被攻略对象告白了？？
森川银难得出现了受惊的睁大眼表情。
二人都没有说话。
孤爪研磨非常耐心地等待着。
本来只是突然的想法，但真的说出口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里开始越来越期待、越来越期待，一股喜悦冲破了土壤，开始生长。
对，没错，就这样做。
就像打游戏的时候找到了按下了那个通关的选项，孤爪研磨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即使仍然困惑着“喜欢”为何物，但他不想让银和别人有这样的关系，不想让银和别人也被这样认为在交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就会像被放到悬崖上的猫咪一样茫然无措。……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成为小银真正的男朋友好了。
猫咪已经牢牢盯住了自己的猎物，绝不会放走。
不管别的，先拢到爪子下再说。
小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只对她有这样的困惑，他也只想和她研究这个问题。孤爪研磨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像是有风要从喉咙里钻出来，因为这是小银。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如果是小银，那一定能——
“抱歉，我拒绝。”
“恋爱太麻烦了，不适合我。我果然还是比较想养宠物，比如猫咪什么的。”
少女的声音清清淡淡，在天台的风中响起。
孤爪研磨，表情凝固了。
玩家思考良久（也没多久），最终还是选择拒绝。
该怎么说呢……命运弄人？时间错位？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刚进入游戏，对着乙女游戏跃跃欲试想要大展身手的那个她了。现在的玩家，是一个被伤透了心，只想养养宠物、顺便体会一下偷摸打击的美好的玩家！
研磨啊，要怪，就怪上个地图的影山和日向吧。
影山/日向：？
少女神色平静，收拾好了自己的饭盒，站起身离开。
走到天台的铁门边，她疑惑地回头：“不走吗，研磨？你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森川银的身影消失在栏杆门之后，徒留少年一人坐在原地。
就在被拒绝的那一刻，孤爪研磨的大脑里突然领悟了一件事。
这是游戏里从来没有提到过、课本里从来没有教过的事情。书页掀开了一张纸，潮汐覆盖了一首诗，月晕破开了一片云翳。是耶和华在第七天投来的一瞥。
原来世上的大事降临的时候，并不是一定会雷霆万钧、轰轰烈烈，而是如同悄声低语，甚至无声无息，
就在那一刻，在注视与等待中，在焦灼不安和期待欣喜中，无数曾经翻涌破碎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越垒越高，越垒越高，终于打过了拦网，轰然倒塌。
为什么自己想要迫切地弄懂这个问题？为什么听到小黑说“银喜欢我“之后会这么焦虑？为什么自己想和小银交往？
倒推到最初的多米诺骨牌，那个下午黑尾所说的话。研磨突然有了可以回答的东西。
小黑，我明白了。
一切的问题有了同一个答案。
孤爪研磨的身影在天台上显得很小很小。
他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仍然眼眶发热，心跳加速。
他终于明白了这件事。
“喜欢”确实存在。
他喜欢银。
没有一个比喻句可以描述它，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意象能够指向它，毫无理由、毫无道理，毫无逻辑。
如果它有温度，便能够使海水沸腾蒸发，变为大陆，如果它有重量，那么便能够使地面塌陷、直通地心，如果它有体积，那一定可以填满这座学校、甚至蔓延出去，让整座城市的人都看到。
可是，它什么都没有，所以研磨一直毫无所觉、习焉不察。
在他还没有明白喜欢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一直喜欢着银。
孤爪研磨喜欢森川银。
可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我喜欢你”，和对方分享这个发现，就已经被毫不留情地封闭了所有可能性。
猫咪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它身边什么也没有。
良久，孤爪研磨困惑地抬起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微微弓起了身子。
原来喜欢，是一种……会让人这么疼的东西吗？
又一个夏日在逐渐响亮的蝉鸣声里到来，排球部里也换上了短袖队服，运动的时候身上又变得轻便。
黑尾现在在排球部成了三年级的前辈，没人能使唤他了，这感觉不得不说还是有点爽的。
不过孤爪研磨只是二年级，依旧要在排球部向人鞠躬叫前辈。
“那些人……明明只是早生了一年，为什么就能这么趾高气昂，不能理解。”研磨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打着游戏，在人群中走路依旧不抬头，不如说正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才更不愿意和别人有眼神接触。
“哎，这也没办法啊。”黑尾铁朗知道研磨不喜欢这样的等级关系，可惜这一点在他们学校的体育社团里尤为明显。
二人是趁着周末一起出来购买体育用品的。银表示不感兴趣，所以她没来。因为是周末，两个人干脆一起跑到了银座的大商场，此刻正提着东西出来，走在汹涌的人群中。
“看！”突然黑尾有些兴奋地站住脚，扯了扯身边的研磨，“是《那一天》诶！”
孤爪研磨抬头，顺着黑尾指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现代大厦顶端，一块彩色的大屏幕上正放映着广告。“人气漫画《那一天成为国王》即将推出单行本敬请期待”的字样变换闪烁着，帅气打斗的人物在画面上交错。
不知道是财大气粗的粉丝还是出版社投资的，竟然在银座这种地方能看到《那一天》的投屏。
她的名字闪耀在高处，让无数人仰望。
少年伫立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路口，凝视着遥远的高处的她的名字。
距离表白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森川银和孤爪研磨之间，看似什么都没变，却好像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
银对待他的态度却还是依旧坦然自若，就像那件事没发生一样，但她们不再像之前那么毫无距离感地肢体接触，起码研磨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止想要这些。
心里一直有一种烧灼的感觉，看着她的时候、触碰她的时候、甚至仅仅是想到她的时候……为了逃避这种感觉，研磨有两个周末都没去她家，但没用。
一想到小黑和她正在高兴地相处，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要做什么才能缓解这种症状呢？
一个苦恼解决后，随之而来的是新的苦恼，“喜欢”就是这种会产生无穷无尽麻烦的东西，可是研磨却沉溺其中。
猫咪仰望着够不到的柜子，在原地咬着尾巴打转，毫无办法。
这是没办法通关的游戏，因为根本连“关”都没有啊。
“还在看什么？广告没有了吧。”黑尾铁朗胳膊肘捅了一下他。
研磨这才回过神，眨眨眼，低下头继续看着psp。
操控的小人血条在刚刚的时间里已经被清空，此刻正倒在地上，小小一个身影从横贯屏幕的“gameover”字样里露出来。
失败。
“没什么，走吧。”他低低说了一声。
新一年的学园祭很快到来，研磨和银在同一个班，虽然孤爪研磨投给了“舞台剧”，但最终结果还是“鬼屋”胜出。
孤爪研磨和森川银都被分配到了扮演鬼的角色，而且时间还排在了一起。
银发现拒绝攻略对象告白之后，好感度并不会清空，还会在原有基础上继续上涨，这点还是挺有现实感的。
和对方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话变少了点，状态时不时会有点消沉，还会拒绝从前不会拒绝的贴贴，见面频率也降低了，像是在有意无意避开自己。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这还是银第一次做鬼屋的鬼，新鲜极了。她的装扮是吸血鬼，但经费有限，也只是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涂得惨白惨白，嘴唇血红，眼睛周围画上了血丝和黑眼圈。
研磨比她吓人多了。他的设定是尸体，脸上和身上都涂了血浆，还在脸、脖子上画了逼真的伤口，不说话的时候猫眼睛直勾勾瞪着人，在黑暗里幽幽发光。
两个人蹲在木板后，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跳出来，成功连续让几个进鬼屋的游客尖叫得要掀翻屋顶。
站在原地，目送上一位游客大叫着狂奔而去，确定他进入了别的“鬼同事”的管辖范围，两个人又回到那块木板后，继续等着下一个倒霉蛋。
就是下一个游客好像迟迟没来，两个人之间的安静持续得有点久。
这是时隔多日，森川银和孤爪研磨又一次单独相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黑暗里隐没了一切，孤爪研磨安静地听自己的心跳声。
少年抱着膝盖，挪动了一下酸麻的腿，忍不住偷偷看身边的人。
银的呼吸声，好近。
“谈恋爱那种东西太麻烦了，不适合我。”
那句话又一次回放在耳边，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我只想养宠物。”
“你呢，你是狐狸吗？”小时候的银问。
被驯养的狐狸会因为小王子的头发颜色而喜欢上麦田，会因为小王子的离开而哭泣。
研磨无法想象自己失去银的样子。
好想和她一个姓啊。
驯养也好，喜欢也好，他都要牢牢抓住对方，无论如何——
“小银。”研磨的声音在黑暗里低低响起。
一张沾满血迹的、伤口斑驳的秀美面庞转过来面对着森川银，琥珀色的猫瞳如同荧火，简直像什么世界末日到来的恐怖片开头，和那张脸上的神情形成了极大反差。
如果世界毁灭之前要逃亡，他大概也只会逃向有她的方向。
“你说你想要猫咪，那么，我可以吗？”
通关的方法不是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