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顾柔的话让平帝惊了一瞬，他虽然向外宣布顾柔归顺，却从未想过她真的会归顺。
“陛下无须立刻就信任我，但为了诚意顾柔还是要说，此次来平国假意投诚本就是宁不缺交给我的任务，不过原定的计划是让我假意自杀后，寻找机会投诚，可惜陛下没给顾柔这个机会。”
“你们宁国皇帝好计谋啊，到是孤小瞧他了。”平帝的眼睛里泛着危险的光，若是之前顺着宁不缺的计划，到了敌暗我明的境地，这亏他不咽下也得咽下。
“我本就当不了英雄，这次宁不缺当众逼死我嫂嫂，我那可怜的侄儿如今还下落不明，顾家为了宁国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我非圣人，爱恨嗔痴皆有，我恨宁不缺为了自己的计策害死嫂嫂，也恨他利用我，借我忠名彻底让顾家消失。他算计了陛下，但我何尝不明白他亦算计了我，连我走前最后求他的事都没做到，我已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
平帝没有说话，在一旁默默打量着顾柔，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假，也在思索顾柔到底是该杀还是该用。
顾柔见平帝渐浓的杀意，不慌不忙的开口：“陛下是不是在想杀了我，一了百了，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平帝笑道：“卿觉得如何？孤虽然欣赏你，思前想后实在是不敢用。”
“陛下认为顾柔与虎谋皮，却是用的空手套白狼的法子？”
“哦？你用的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我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联系上白书礼那小妾的？平都偌大，鱼龙混杂，顾家曾受先帝所托，养了有一支潜入平国的暗探，此刻正在我手中。”
平帝似乎哽住了，思量了许久，缓缓说道：“孤欣赏你，若你生在孤的平国，即使没有顾家的光辉孤依然愿意用你，可惜可惜，顾柔，孤想看到你的诚意，嘴上说说的诚意孤不要。”
“陛下是我见过最难说服的人。”顾柔站起身，走到门口，外面的天气阴沉，似乎又要下起一场雪，她沉默着，好像下定了决心：“那位位高权重的臣子，我并不知晓是谁，只有跟他直接接触的暗探才知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将他亲手交到陛下手中。”
平帝坐在棋盘前，被顾柔的阴影笼罩了半个身子，唇角勾出笑意，对顾柔的承诺很满意，情愿也好，不愿也罢，听话就好，他想了想给了顾柔一个通政太常的职位，带着自己的近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别院。
顾柔站在门口看着平帝远去的队伍，神色冰冷，像是把北国的冬天锁在了眼中。
平帝让顾柔入朝的消息震惊朝野，收一个女子入朝已是史无前例，更别说这个女子是宁国顾氏的女儿了，即使顾家覆灭，也不该让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入朝。
宣政殿门前，顾柔穿着朝服，准备上朝，远远地就看见那一片跪在地上的人，她走进嗤笑一声，说道：“各位大人何故跪于陛下殿前？”
顾柔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不一，有的轻蔑，有的狠厉，还有的是探究。平国的皇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况且自己还有平帝想要的消息，顾柔并不担心这些“忠心的”臣子会改变平帝的想法。
为首的人神情肃穆，并不看顾柔，讥讽道：“顾家出了卿这样的贪生之徒，实在是倒霉，平国有了卿这般的墙头之草，实在是晦气。”
顾柔脸色一变：“李相好口舌，尔等如此轻松的指责我贪生怕死，忠烈之人又有几何，我死你们不过叹一句顾家满门忠烈，我活你们也叹一句有辱顾家门楣，为何我的生死只在世人一句话间，陛下用我，是我有本事，你们相逼，是你们仅有的本事。”
她说完便大步走进殿中，本以为殿里会空无一人，没想到还有一位老太傅和几名零散的文官，顾柔朝着太傅行礼后就站在位置上恭恭敬敬的等着平帝上朝，约一盏茶的时间，洪金尖利的声音响起，平帝从龙椅旁侧走出来，看到殿上的几个人，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大殿中还有人，咳了一声，坐到龙椅上，明知故问：“怎么就太傅，顾通政和几位御史在，李绪和其他人在何处？”
“启禀陛下，臣进殿时看见李相与众位同僚跪在门口，不肯进殿。”顾柔恭恭敬敬的回答。
平帝面露难色：“洪金，快去把众位爱卿请进来。”
“是，陛下。”
洪金去到殿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陛下，李相说您不将顾柔处死就不回朝堂。”
平帝怒道：“顾通政已是孤的臣子，出去告诉李绪，逼孤处死顾柔就以谋害同僚的罪名处置。”
顾柔闻言拦住了洪金，说道：“陛下袒护之心，臣深受感动，不过诸位同僚不过是早朝迟到，扣些俸禄就是了，臣听闻西北往平都的官道大雪封路，有不少商队被困，还是将他们请进来，商讨国事为重。”
平帝探究的看向顾柔，他以为顾柔不过是来做做样子，没想到真跟他商讨国事来了，看样子还是下了功夫的。
“爱卿大度，叫他们进来吧，若是不进，那孤就只好亲自去请他们。”
“是。”
这次平帝的话总算奏效了，群臣陆陆续续的进入大殿，最后平帝发现李绪（李相）没进来，也不欲再让人喊他进殿了。
早朝过后，顾柔出了大殿，看见李绪依然跪在殿前，道：“李大人何必执着，上一个跪在这里的白书礼，跟大人一样一心要我死，可惜他借了别人家的势起，短命的很，大人忠心一片，顾柔不会因此记恨，但我倾尽一切才换来的这条命，我看重的很，希望大人不要逼顾柔再做出有违良心之举。”
李绪看向顾柔，凌厉的眼神忽然变了，笑道：“顾通政此行此举，会不会有先人在午夜梦回之际来找你。”
顾柔冷笑一声道：“大人说笑了，我不正是从地下爬上来的，又有何惧？”
傍晚，顾柔从通政司回府，平都道路交错复杂，顾柔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向外看去，这里热闹的如同还没吃败仗的宁都，可惜再像也不是她心中的那个故土。
回到府上，一进门就见几十个婢女模样的和一位青衣的男子站在庭院中，她愣了愣，不解的看向七月，七月摇头表示也不知晓这件事，那名青衣男子笑道：“大人，我等是陛下赐给您的，我叫泷（shuang）叶，都是来伺候将军的。”
看着泷叶的脸蛋，顾柔觉得看上去比她的还白净，心想：平帝这是赐给了她一堆婢女和一个小倌？
“谢过陛下，不过陛下为何要赐给我一个比我还娇媚的男人？”
泷叶捏着帕子笑道：“将军有所不知，陛下惯爱赐自己喜欢的臣子美人，可惜将军已是美人，才将泷叶赐给将军，能在将军繁忙之际添香，是泷叶的福气。”
所以这只是平帝的爱好吗？顾柔看着满屋子的“奖赏”，笑道：“陛下的爱好倒是特别。
“七月，你带她们下去安置一下。”
“大人是否要重新赐名？”七月如是问道。
“不必，原来叫什么现在就叫什么。至于泷叶，西侧的厢房理我近些，你住那儿，既然要添香，远了麻烦，离书房也近。”
顾柔说完，七月就带着人下去了，她独自去书房处理事务，一个时辰后，泷叶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