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珍惜眼前人
它将他们安全地带离了塌陷的造梦空间，降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它轻轻地将安然、许炎和林晏舟放下。
林晏舟醒来，首先看见了蓝蓝的天空，他立即坐起身，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广阔的原野上。
背对着他的是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白泽？！”
白泽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地上扒拉什么。白泽身体颤抖，听它声音好像在抽泣。
他迅速爬起来，走到它跟前，就发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许炎跟安然。
他将安然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在害怕。
他轻轻抬起手，去探她的鼻息，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呼吸。
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扑到他的手上。
他的心猛地一跳，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还活着。
他轻轻摇动安然的身体，试图唤醒她。
她睫毛轻颤，却始终没有办法睁开眼，她太疲惫了。
他听到白泽的抽噎声，忍不住回头望去。
庞大的身躯，用它那看起来像豹子爪一样的爪子在抹眼泪。
“你哭什么？”
白泽泽吸一口气道:“谁说我哭了，是眼睛进沙子了！”
“……”林晏舟无语。
天空湛蓝而明亮，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他们身上。
“是沙子进眼睛里。”
许炎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同时一本正经的纠正白泽的话。
他看到昏睡在林晏舟怀里的安然，以及蹲在身旁的白泽，白的身躯遮挡了一大片阳光，给安然和林晏舟造出一片阴凉的地方。
他走过去，抬头问:“我现在该叫你白泽，还是小橙子？”
白泽微微低下头看他，脑海里浮现它曾经作为一只猫时，许炎对它的种种好，当然，也有不好的，就是总是把它关在屋子里，它本以为自己恢复了神力之后，会一掌拍死他，可是此刻，它心中没有一点恨意。
它傲娇道:“随你喊什么，一个称呼而已，又改变不了本质。”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鼻音。
许炎摇了摇头，不与它斗嘴，径直从它面前走过，走到林晏舟跟前，看向昏迷不醒的安然道:“刚刚在施咒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她魂魄里有一些黑烟，也许就是她所说的封印，我的咒语只是把黑烟驱散开了，却不能祛除它们，不知道那些黑烟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炎的目光凝视着安然，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白泽道:“是诅咒。”
许炎听到白泽的话，面色微变，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干的？”
白泽凝视着安然，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是她的家族，准确来说，是被她引入天罚的那些异能人。这诅咒会将安然的神魂封锁在其中。”
听到这里，许炎的眉宇间更加紧皱，他低声自语道：“竟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什么？”
许炎道:“没什么，你说，她的神魂？难道她是……”
没想到是她家族人给她下的诅咒，看来她当年背叛她的家族，令她家族中人恼羞成怒，才给她下了这个诅咒。
白泽点点头:“她跟你们一样，是神使。”
许炎恍然大悟，原来她跟他们一样，都是神明的使者。
林晏舟给安然输入了一些灵力，安然悠悠转醒，林晏舟看她眼神清澈干净，还带有一丝茫然，他知道这是他的安然回来了。
“安然……”
唤了名字之后，他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林晏舟的呼唤，安然注视着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在心中涌起。
“林晏舟……” 安然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这一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她知道她的神魂被封印着，所以她这个作为凡人意识的安然才得以醒来。
词不达意，只有拥抱才能。
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她了，经历这些事情之后，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哪怕安然不喜欢他，他也可以慢慢跟她培养感情。
林晏舟紧紧抱住安然，他深知，他差点失去她。
倘若他早知道化神池那个地方跟镜湖一样，待上一阵，世上时间就过去那么多年，他说什么也不会放任安然一个人在外面，幸好，她的意识没有被吞噬，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安然感受到林晏舟紧紧的怀抱，内心感到安定，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不赖啊，她的眼泪静静流淌。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时间的尽头在哪里呢
许炎背过身去，同白泽一起望向远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安然心想，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个地方好美啊，比她的梦境还要美。
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尽情地感受着周围的美景。微风拂过脸庞，轻轻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不远处一棵紫薇树上，开满了紫薇花，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落下。
三人一神兽，并排坐在草地上。
“白泽，这是哪里，好像世外桃源一样。”安然问。
白泽道:“这是我们神兽的家园，人界与神界的交界之地。可惜活下来的神兽都不知所踪，这个地方，它们大概也不敢再回来。”
安然听到白泽的话，感到有一丝悲凉。这个地方曾经是神兽们生活的乐土，但如今却无法再见到它们的身影，这么美的地方它们都能舍弃，可想而知，它们当时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许炎道:“对了，白泽，林晏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曾经真的是火凤凰？”
林晏舟看向白泽，心中隐隐有些期待白泽接下来说什么。
白泽看了眼林晏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把自己真身都弄没了，还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听到这话，林晏舟有些失望，连白泽也不知道吗？
“你不是号称博古通今的神兽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许炎纳闷儿的看向白泽，白泽挠了挠头道:“这只能说明，他这件事，很机密，已经超出我能窥测的范围。”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是火凤凰，只是他的真身究竟去了哪里？
“机密？”林晏舟喃喃自语。
白泽看着林晏舟，眼中多了一丝戏谑：“没想到你失去了火凤凰的真身和记忆，却依然如以前一样记得保护她，这份情意也是难得啊。”
白泽的戏谑言辞让林晏舟微微一愣。
安然一脸茫然的问:“林晏舟真的是火凤凰？”
许炎噗嗤笑了一下:“安然，你反应也太迟钝了点。”
他刚说完就突然想起，在他施剥离术时，安然说她既是韩飘又是安然，他问安然道:“你还记得我在给你施剥离术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安然点了点头说道:“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们说，我体内好像还有一个我，她说她也是我，你在施术的时候，她又出来了，是她让我知道，我跟她曾经就是同一个人，我在成为安然之前，曾经还是韩飘，我已经轮回了几百世。
束缚我神魂的诅咒，使我跟白泽被迫绑定到了一起。她告诉我，我曾经的族人，因为我的背叛，就想用这个诅咒让我跟白泽同归于尽，但是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跟白泽陷入了轮回转世，直到今天，我们才终于成为独立的个体……”
安然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些记忆可以说是另一个我强行塞到我脑海中的，所以我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些记忆，总觉得，那些事不像是我做的，倒像是另一个人做的，她看起来比我更加决绝，也比我自信，还比我厉害，她是神使，而我，只是一个，有造梦空间的异能人，而且，就连这个造梦空间，我也没有完全掌握，所以我无法把她等同于是我自己……”
听完她的话，林晏舟跟许炎都陷入沉默。
白泽道:“或许这就是天罚吧，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被分离出别的意识，成为新的一个个体，与自己抗衡，而自己还不能消灭她，这世间最大的敌人，不就是我们自己吗？”
林晏舟听到这话，心底有些慌乱，分离出另一个意识？他想到自己的化身曾在梦中与他的本体意识抗衡，就是为了知道救他外婆的女生到底是谁，在知道是安然后，他差点就冲破他的束缚，占据了他的意识。
莫非，他这种情况，跟安然的情况是一样的？
天罚竟然不知不觉就已经降下。
他已经跟化身融合，过去这么久，化身都没有再出现的意思，或许，已经完全与他融为一体了？
那安然的神魂要是冲破封印，会彻底占据现在安然的意识吗？
林晏舟看向安然，眼里露出一丝担忧，安然察觉到他的视线，故作淡定地看向他，林晏舟心跳漏了半拍，这一刻，安然的眼神就像另一个“安然”。
只见安然嘴角一弯，轻轻笑了。
她一字一句道:“我虽然忘记了我曾经是谁，但我知道我现在是谁，我眼前的人是谁，就足够了，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眼睛，干净又明亮，好像一湾清潭，透澈见底。
林晏舟颔首微笑，轻声说道：“没错，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许炎问白泽:“如今你跟她已经独立开来，那她这个诅咒对她有生命危险吗，用不用想办法把诅咒解开呢？”
白泽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脸色一变，再睁开眼睛时，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安然，然后才迟疑的说道:“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倒也不用急着解开，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能解开诅咒的办法。现在，我们还是先去云和村布阵吧。”
林晏舟看出来白泽的迟疑，知道白泽肯定有所隐瞒，他想，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白泽，这个诅咒的事情，到底对安然有什么影响。
许炎站起身拍了拍手道:“在那之前先去把肚子填饱，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干活。”
白泽瞥了他一眼道:“你们神使还要吃东西？”
许炎无奈道:“神使只不过是比人类多了一些特殊技能，通俗点讲，我们就相当于在人界与神界之间来往的使者，偶尔传递一下天神的旨意，不过我跟林晏舟不同于其他神使，我们两个是被天神嫌弃的，天神从来没有给我们下发任务，所以我们才这么自由，可以说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所以，我们也会饿，懂了吗？”
白泽不屑道:“那你们跟我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
许炎一时想不到反击它的话，索性闭了嘴，主要是他实在饿得不想说话了。
离开神兽家园后，白泽就住进了林晏舟的意识空间里，它已经想起文鳐鱼跟祸斗的弱点，只是它并不打算亲自去找他们算账，因为它有比算账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吃饭，休息，拿回神力消耗了它太多精力，它现在急需要补充能量。
何桥还有韩国远在黎明寺醒来后，就发现戒指跟韩悦都不见了，因此，何桥发动了他的监控技能，没有找到韩悦，他心急如焚，担心韩悦是不是被许炎他们带走了。
他开启监控技能，发现许炎出现在晨光县，身旁还有白泽，他知道白泽已经恢复神力，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命。
他趁着夜色，逃了。
第二日，天空阴云密布，下了一场雨，没下多久就又晴了。
林晏舟，还有许炎一同出现在云和村的凌云峰顶上。
这五年，轻离已经在凌云峰顶建好了雷塔，只是许炎一回来，轻离就又陷入沉睡了。
雷塔由九根巨大的雷杆组成，这些雷杆通体黑色，杆身刻有闪电形状。
许炎将要在这里布下最后一道结界，与其余三方所铸雷塔一起形成引雷阵，将整个凤凰城用结界包围起来。
他俯瞰着下方布满雷云的天空，调动体内的灵力，一道道金色咒语从他的指尖传导而出，汇聚成一股股能量从地下沿着杆一直延伸到塔顶。
凌云峰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雷云旋涡。
雷云旋涡像是一口巨大的漏斗，不断吸收着天空中的雷电能量，并将其聚集到凌云峰之上。
这些雷电，试图干扰许炎布阵。
林晏舟立即布置了一圈屏障，用以保护许炎布阵不受干扰。
许炎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整个雷阵之中，使其达到最佳的运转状态。
雷电能量在雷塔和雷云旋涡之间流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雷电阵势，宛如一座天然的雷电屏障。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许炎汗流浃背，但他从未停下，直到雷阵完全布置完成。
白泽跟安然从林晏舟的意识空间里钻出来。
许炎笑问白泽：“紧张吗，引雷阵已经布好，意味着你的雷劫也很快就会来。”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白泽一改往日的傲娇，神情严肃，许炎愣了下，叹道：“也是，你现在已经恢复神力，这区区雷劫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山下田野中的稻谷已经金黄成熟，随风摇曳着，如波涛般起伏。
白泽道:“恶犬跑了。”
安然疑惑:“犬？”
白泽道:“靠气味追踪定位，不是犬是什么？”
林晏舟勾唇浅笑。
许炎悠悠道：“那你呢，你这副模样，又该如何形容？”许炎挑了挑眉，看向白泽。
许炎记着白泽的嘲讽，此刻轮到他调侃白泽了。
白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白泽知道自己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很是奇怪，但在它们神兽中，它这样的是最高贵的，至少它们都怕它。
白泽或许忽略了一点，它们怕它是因为它知道它们的弱点，绝不是因为它这副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