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四的烂摊子（二）

    李家姐妹一行人走进了老四的院子，姐妹几个听着这嚎啕大哭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老二快速掀起帘子进了屋，抱起了炕上的雅雅。

    “哎吆，这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这都没法睡个好觉，也没你哭的份”

    “建国咋了，你给我们说说”老大直截了当地说道。

    “呜啊…”老四媳妇只抬头看了一眼老大，便又忍不住折腾出更大的动静，一时间吓着了老沈媳妇带来的二妮，二妮也跟着哭闹起来。

    老沈媳妇一把拉过二妮，将她带到了门外，找到院子里玩耍的大妮。

    “带好妹妹”转身便又进了屋。

    “建国他不是人啊，他是成心不让这个家有好日子过啊，他没良心啊”老四媳妇倒是说出了一连串的委屈。

    “娘说建国欠人钱了？”老沈媳妇试探着问。

    “这个该死的，他狼心狗肺啊，活该他被人骗啊，他活该啊”老四媳妇诉说着绵延不绝的委屈。

    “先别哭了，好好说话，把事情说顺溜了，半天没说到事儿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二放下雅雅，等不及事情的真相。

    “弟妹，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要是建国犯了什么错，姐姐们给你讨回公道”老大说道。

    “姐啊，你不知道，建国他混蛋啊”老四媳妇立马将诉说的对象转向老大。

    前一阵子，建国说要去城里当老板挣大钱，跟着村里的大丁就去了，大丁是什么人物，听说在城里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在城里置办了房产，车子，还把老家父母娶的媳妇一脚蹬了，转头领了城里打扮妖艳的城里姑娘回来。

    大丁媳妇憋屈的厉害，吵吵闹闹了一阵子，终归拧不过大丁的狠心，大丁媳妇给大丁生了一儿一女，个个养的白白胖胖，大丁一个娃也舍不得给媳妇，硬是把媳妇赶出了家门。

    离开那天，大丁媳妇抱着大丁爹娘的腿，怎么也要让他们开开恩，孩子她只要一个，大丁爹娘不发话。

    大丁媳妇转头给大丁磕头，孩子给她一个，儿子留给他们，姑娘就让她带走，一个娃都留不下，她没法活啊，大丁一脚喘开地上的媳妇，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还捎带了一句：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大丁一双儿女看着屋里的爷奶，地上的母亲，走远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姐姐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开始哭了起来，大丁媳妇抱着哭了的姑娘，告诉她：别怕，有妈在。

    说着便要领着姑娘走，这时大丁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把推开媳妇，给她指了指娘家的路，赶紧走，我这儿明天要来人了，留不得你。

    大丁媳妇失魂落魄地拖着腿走出了院子，她孑然一身，一件衣服也没带，一个包袱也没拿，只有满身的尘土和疲惫的面容，左腿拖着右腿，在往事中渐渐走远。

    她先是走上那条布满尘土的小路，一步一步如此漫长，她的右手放在胸口，她必须拖着那里，那里憋的紧，感觉要喘不过气来，脚踩在地下轻飘飘的，踩不实也走不稳。

    好不容易走过了这条小路，她看到了村头的那棵大槐树，好像哪里都有这样一棵大槐树，大槐树已经有很多年了，很多年很多年，那年大丁用火红的轿子，响亮的吹鼓手迎娶她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

    她的腿直不起来了，歪歪扭扭地走着，腰也直不起来了，像垂暮的老者即将在生命的终点谢幕，弯着腰向过去的人生告别。

    老丁媳妇走过了那棵槐树，马上就要彻底离开这个村子，眼前是一口枯井，当年她坐着轿子，老丁撩起轿子小窗口的帘子说：看见这口枯井，就意味着你进了咱们村了，以后你就是我李家的人了。

    老丁媳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一回头，用近乎哀鸣地声音叫了声：我的儿啊。随即腿绷直背挺直，用力一蹬，咚的一声，一切依然如先前一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