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李晔懒得理会王尚宫，回去见了赵官家，将曹皇后已无事的消息告诉赵官家。
曹皇后无碍，赵官家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这会儿他还心有余悸，不想去见曹皇后，犹豫后做出决定，“先让皇后呆在慈安殿。”
包拯和八贤王都没有反对，就是庞太师，都很古怪的保持了沉默。
李晔去慈安殿的时候，八贤王和庞太师已通过寥寥数语达成一致——曹皇后不能废，至少不能在这时候废。
八贤王捋着胡须道：“娘娘就罢了，雍国公府那位曹县君，三郎你打算如何处置？”
雍国公早就知道有次一着，他昨晚就和李老驸马等人商量好了，听到八贤王问起，回答的很是爽快，“我想安排人把她送到金灵观去。”
陆法衣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对曹县君这可能真和鬼有关的烫手山芋，他本能的想拒绝。只是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尚未用过的法剑，再看了看李晔的脸色，他认命的主动站了出来，“金灵观后山有一座小院，原本是小道清修时所居，若国公不嫌弃，就将曹县君暂时安置在那里。”
雍国公嫌弃甚么，他本来都打算陆法衣要是不肯，就把人丢到庄子上去呢。反正他是不会再让曹氏留在雍国公府了。
包拯这时出声道：“如此也好，照晔五公子所言，娘娘之事儿曹县君嫌疑最大。所以这与鬼怪勾结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曹县君。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请晔五公子施展些手段。”
陆法衣跟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奈何他的确没有甚么对付鬼怪的办法，只得又将这口气忍下了。
这一点，不用包拯提李晔也会做，他还没忘了自己的系统。
李晔很干脆道：“包大人放心，我会在曹县君身上画下符咒，若那女鬼敢来，这一次定将她捉拿归案，交由开封府审判。”
包拯被李晔呛了一下，先前那点打算更是说不出口，不由郁闷的看了李晔一眼。
大事议定，赵官家带着自己的心腹重臣们上朝，去跟等候已久的朝臣们解释去了。而李晔，则随雍国公和魏国大长公主一起回雍国公府，要将曹县君给拿下。
李晔进宫前，已经吩咐米质等人设法将雍国公府围了起来。他手里的人手当然是不够的，不过李老驸马和魏国大长公主将李家和公主府的护卫也全都给了他，这一下，就能将雍国公府围的结结实实。
到雍国公府门前，李晔翻身下马，先对坐在马车里的魏国大长公主道：“婆婆，您还是回公主府罢。”
魏国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面色肃然道：“晔儿，你对那曹氏可有把握？”
“自是有的。”曹氏不过是个小喽喽，从曹皇后的事情，李晔已看得出来，曹县君根本就没法子控制住那女鬼，否则曹皇后也不会被女鬼趁机吸了血气，以此来弥补昨夜的伤势。而女鬼，现下已不在雍国公府，一个曹县君，就算女鬼在她身上留下些手段，仍旧不过是个弱质女子。
魏国大长公主听后道：“既如此，婆婆与你一道过去，曹氏若敢胡言乱语，婆婆就当场打杀了她！”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然而看着魏国大长公主挺直腰板，一脸冷意的走下来，没有谁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就连旁边的雍国公，都缩了缩脖子。
李晔心知肚明魏国大长公主是担心他名声受损。因为不敢曹县君如何，辈分上都是他的庶母。
李晔的确有十足把握，就没拒绝魏国大长公主的好意，交待米质等人待会儿牢牢护在魏国大长公主身边后，当先一步跨进了大门。
汴京闹鬼闹的沸沸扬扬，还一直有传言说女鬼是雍国公府的小四娘子，雍国公早就是人心惶惶，要不是因大部分奴仆都是官奴，一旦逃跑就要处死，更要牵连家人，只怕雍国公府现在都没人可以使唤了。
好在昨晚李晔大展神威，雍国公府知道自家公府出了个仙人弟子，又挺起了腰杆。这会儿见到李晔回来，一个个原本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奴仆们都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忙不迭请安。
李晔摆摆手，对秦甲道：“看好他们，别让人随意走动。”
想到宋小娘母女，又吩咐道：“我小娘她们如何？”
秦甲忙道：“公子放心，早已安顿好了，今早小人等就将您小娘她们安置到公主府中，眼下正和松哥儿呆在一处。”
李晔点点头，看着雍国公府中寻常人无法看见的那一层血煞之气，无奈摇头。
他离开汴京的时候，曹氏和她心腹的宋嬷嬷不过是面罩黑气，与阴神有染，整个雍国公府却是无碍的。他去祥符短短时日，这雍国公府已被弄得到处都是血煞气息，看样子死在那女鬼手上的人，根本就不止那些宗室子弟和外戚。
这曹氏，莫非竟胆敢在雍国公府以活人养鬼不成？
李晔心头生起薄怒，“曹氏人呢？”
秦甲监视了曹氏十几个时辰，闻言忙道：“公子，曹县君从昨夜就一直睡着，到现在都不曾起身。”
“睡觉？”不得不说，这个答案真有点让李晔意外了。这么大的阵势，眼看曹氏不动，他还以为曹氏是打算抵死不认，等着他到近前再胡搅蛮缠了。毕竟曹氏一贯是这么个德行。
“你说她从昨晚就开始睡？”
“是。”秦甲也很奇怪。这都甚么时候了，就算那曹县君再自视甚高，这时候也不应该还睡的着啊。
“小人等设法以纸鹤确认过了，询小郎还用您给符纸试探过，曹县君屋中没有问题，她就是在睡觉。”
秦甲越是如此说，李晔越是觉得有点不对。他抬抬手，运使灵力汇聚到双目，立时就发现了他之前忽略的地方。
冷笑一声，李晔手腕转动，将一念生拿出递给秦甲，令道：“你等在此处候着，告诉婆婆，不要再进来，且等我先去会会这女鬼！”
秦甲看着手里的一念生，急道：“公子，您是说那女鬼竟真在曹县君房里。”
李晔没有解释，已拔剑而出，身影变幻间，已进了曹氏所居的院子。随着他消失，雍国公府里忽然弥漫起茫茫白雾，模糊了众人视线，连站在眼前的人，都只能隐约看见身形。
雍国公府顿时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尖叫声。秦甲吸了一口气，不敢耽误，按照李晔之前教过的，在一念生上轻轻敲击数下，顿觉神志清明，视力也有短暂提升的，准确捕捉到魏国大长公主和雍国公方向后，秦甲立即带人去和米质汇合。帮不了公子的忙，就得按照公子吩咐，保护好国公与殿下。
古有牡丹花开时节动京城，不知从何时起，牡丹就成为女子贵极象征。而曹氏，尤爱牡丹。
此时已是盛夏，早已过了牡丹花时，然而此刻曹氏东院中，各色牡丹次第盛开，掩映在柳绿雾红之中，随着微风婆娑摇动，影影绰绰间，竟似丽人般明艳动人。
李晔行在花影中，藏在浓重血雾中的风吹来带动衣摆，他俯身将那挂在枝叶荆棘上衣摆轻轻拿起，眼神落在粉红的花瓣上，看着花蕊中滚动的一颗血珠，红润晶莹，比上等的红宝还要夺人心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曹氏的院子，李晔其实来的很少，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两三次，还是在他幼年的时候。那两次，都是雍国公将他抱来的，都是曹氏流产或是所生女儿夭折，雍国公为安慰她，就将他抱了过去。
不过后来么……
眼看着周围依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繁花盛景，李晔不屑的勾起了唇角。
这么多年过去了，曹氏依旧最爱牡丹。可惜啊，就算种再多的正红牡丹，曹氏这一辈子都没法穿正红衣衫，接受妾侍们的叩拜问安。何况阿爹是个小心翼翼的薄情人，连牡丹，都不许曹氏种正红色的。
而东院中这些得之不易的红牡丹，花瓣由粉色变为赤红，看起来是难得的异种，实则毫无花香，只有浓重的血腥气。寻常人看不见，他却是能见到这些牡丹，已然张大花盘，想要将他吞吃入腹。
李晔指尖弹动，将围上来的牡丹全部荡开，对着那开的最艳最大的一株牡丹道：“曹县君，你还不出来？”
“你居然真会妖术！”曹氏尖锐的嗓音回荡在院中。
李晔觉得十分刺耳，脚下一跺，缠绕在牡丹花旁化为实质的雾气立即散开，显露出了曹氏的身形。
其实这雾在不在，李晔都能看见曹氏。他一踏进东院，就已发现曹氏在暗中窥视他。他故作不知，是想瞧瞧曹氏还有甚么手段。结果不出他所料，曹氏到如今，依旧是个普通人。她唯一会的，也就是利用利用这些血雾隐藏自己，顺便还能指挥几朵牡丹。不过即使是指挥这几朵牡丹，也不过是靠那女鬼留在她身上的一丝法力，曹氏本身，是没有任何神通术法的。
李晔抬眸看了看曹氏，见她就似一根没有枝桠的朽木直挺挺站着，既不是瘦也不是胖。非要说，她就是一块加厚的棺材板，从里到外都透出浓重的死气。
看了看曹氏眼下那团墨色，李晔唤了一声曹小娘。
“你敢叫我小娘，我是县君！”曹氏勃然大怒，两腮垮掉的皮肉气的几乎要掉下来，瞪着李晔喝骂道：“你以为我是宋氏那贱婢，我是官家封的县君！”
絮絮叨叨骂了半晌，直到口干舌燥，见李晔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曹氏越发恼怒，她不由想起很早以前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