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李老驸马厌恶的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见他们都缩头缩脑不再说话，方才慢慢问李晔，“晔儿，你为何说只是重伤了那女鬼，翁翁记得，之前你救醒我们后，明明还吩咐手下人去将女鬼化的那团浊血给清扫了，省的让人畜沾染到邪气。”
李晔叹息道：“翁翁，我杀的，是另一个鬼。”
“甚么，还有鬼？老天爷，这汴京成鬼窝了？”李祌一听这话，当即想到之前被女鬼串成葫芦的那一串。
“你闭嘴！”李老驸马喝住李祌，神色凝重的问道：“晔儿，你老实回答翁翁，这汴京，现下到底甚么情形？”
李晔明白李老驸马其实是想问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潜伏在暗处，是否会危及大宋江山，但眼下，李晔确实拿不准了。
原本按照预计，灵气复苏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他有混沌珠和系统，可以将这一切掌控住。然而不知为何，今晚这女鬼竟被天生地养了出来，还趁着他去采摘幽冥花时，在汴京大肆屠戮宗室修炼血煞之气。误打误撞下，竟让大宋龙脉国运受损，以致本该这应该被龙气镇压，最不可能大肆闹鬼的汴京生出一大堆鬼怪。然而阴气太重，又致使逐渐在灵气浸润下的龙脉生出一丝微弱的灵识，反过来促使灵气爆发，想以此培育出能对付妖魔鬼怪的修炼者。
总之，阴差阳错中，这汴京现下有多少鬼，他是没法断定了。不过在李家众人清醒之前，他已问过系统，系统没有直接告诉他女鬼来历，却也说了，时下这汴京能伤人的邪物，都和那骨爪女鬼有关，受她血煞驱使，只要除了骨爪女鬼，汴京之危就可解除。
所以他要杀的，还是那一个鬼。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全告诉别人，李晔掂量后，半真半假的吐露道：“翁翁，这骨爪女鬼乃是厉鬼，有驭鬼之能，且颇为狡诈。她之前逃走时，故意将自身半数修为放在她驭使的阴魂身上，自己则趁机逃离。我杀的，是她驭使的阴魂。”
李老驸马不关心甚么阴魂不阴魂，他关切的道：“那你可有把握将她找出来，除此祸害！”
李晔面上就露出一丝犹豫，“翁翁，除她不难，只是……”
“只是甚么？”李老驸马追问道，旋即朝李祌看了一眼，又道：“事关社稷，你无需顾忌瑕儿他们姐弟。”
魏国大长公主闻言，就欲言又止的看了李老驸马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反而朝李祌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李晔这会儿想的可不仅仅是甚么龙凤胎弟妹了，他苦笑道：“翁翁，实不相瞒，这天地方有大变，灵气复苏尚没有一月……”他将之前告诉过无数人的谎话又拿出来忽悠了一遍，然后解释道：“那女鬼有此机缘，依傍这万年难得一次的天地大变而生，原本无论如何不该短短十数日就有此修为，要知道初生之鬼，三魂不定，七魄游离，连寻常生人聚集地方的生气都能伤到她们。而开封府的展昭，乃是武道高手且为人正直，身有沛然之气，浑身血气更是纯阳烈烈。至于宗室，哪怕不通武艺，天生通连国运，灵气复苏后更能分到一丝龙脉之气庇护。那女鬼能伤到展昭，四处杀虐宗室，凭借的，其实不是修为，而是……。”
“而是甚么？”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追问。
李晔就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吐露实情，“她能如此厉害，靠的乃是她血煞怨气中裹挟的那一滴凤血。”
“凤血？”李老驸马大吃一惊，与魏国大长公主对视后，眼中都泛起浓重的疑色。
两个老人都是人精，这时候就不由想起之前李晔和那骨爪女鬼的几句对话。尤其是李晔问的那句，是谁造就了你，而那女鬼的回答，显然也大有深意。
魏国大长公主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她掩唇咳嗽了几声，闷闷道：“晔儿，有甚么话，你就一并直说了罢，这些事情，如今也唯有你懂，这屋里，并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就是除了您两位，就没一个聪明的。
李晔腹诽了一句，想到自己的大计，还有事到如今发生的种种变化，还是决定多告诉他们一些实情。
“婆婆，这凤血，我想您和翁翁都猜到了，孙儿说的凤血，并不是神兽凤凰之血，而是这人间祭告过天地，得了天地认可的国母之血。官家乃天子，一身系国运，其气连龙脉，皇后乃天子正宫，同是人间圣人，其血便是人间凤血，压制宗室那一丝微弱的龙气，以及展昭这些武人靠修炼得到的旺盛气血自是游刃有余。”
魏国大长公主仔细听完，寻了个借口，“是不是那女鬼想法子到宫里盗了娘娘一滴血。”
李晔摇头，神色坚决道：“绝无可能。以那女鬼的本事，就是此时都没法靠近皇宫，何况得到凤血之前？再者，凤血有灵，若非凤血之主自愿给予，那凤血中的灵气脱离娘娘身体后自会消散，女鬼是不可能将之融入血煞，以此修炼杀人的。”
话说到这儿，在场众人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李老驸马等人尚好，毕竟事皇后出问题，不是官家。本朝又不是没换过皇后，就是官家，都废过一次皇后了。当然废后是件大事儿，可比较起来，若只是一个皇后涉及鬼怪之事，将之处理了就能解决大危机，其实算是幸事。
然而魏国大长公主却不这般想。她乃太宗之女，官家亲姑，时常出入宫廷，虽因曹县君的缘故和曹皇后有过几次不愉，但几次都是曹皇后先赔罪道歉。且曹皇后膝下无子，又是以寡妇之身嫁入皇家，并不得宠，素来底气不足，行事就很是温婉。魏国大长公主心里，是很喜欢曹皇后这个侄媳妇的。
可惜啊，牵涉到此等事情，哪怕曹家权势滔天，怕是也保不住曹皇后了，说不定曹家都要被牵连进去。
魏国大长公主惋惜的摇了摇头，“唉，娘娘这是为何啊。”
“不管为何，此事需要及早禀明官家！”李老驸马没有魏国大长公主那么多感情，当下做出决断，“晔儿，明日一早，你确定皇宫无事？”
李晔肯定道：“翁翁放心，我早已设法查探过皇宫的情形。”说到这儿，他笑了笑，“说起来陆法衣也算有几分本事，他如今的确没有修为在身，但他布下那阵法，可以引动灵气，挡不住鬼，却是可以让官家睡的安稳些。”
李家人：“……”
所以你就这样挑明了汴京人人尊崇的陆仙师其实一个是个骗子？
雍国公更是一言难尽。连陆法衣这个道家首领都是骗子，何况那慕凌？枉他之前还提心吊胆，以为在汴京到处杀人的是他家小四娘，就是为了报复他这当爹爹的找人来超度她……
慕凌那死道士，可是坑了老子不少银子，还骗老子说曹氏身上沾染了小四娘的怨气，所以才身子虚弱，让老子花了几千贯给曹氏买丹药吃。
不对，曹氏！
雍国公这才想起来曹皇后若是和女鬼有关，那说不得曹氏也要被牵连其中，他顿时就为难的搓了搓牙花子，头痛的看着李晔，埋怨道：“五郎啊，你既拜仙人为师，为何不早早告诉爹爹，府里根本就不曾闹鬼，现下倒好，倒是弄得如何处置。”
李晔心道，我本来想做个好事，把小四娘给超度了，再随便表演一场抓个鬼，开启序幕，哪知道这女鬼如此给力……
李晔苦笑道：“爹，不是我不告诉您，实在是师命难为，况且，府里并非没有鬼的。”
“甚么，国公府里当真有鬼！”李祠等人闻言吓了一跳。
李晔点头道：“是，小四娘夭折时正撞上天地生变，她七魄之一的伏矢魄与灵相合，至今还留在府中。”
“！！！”雍国公眼珠子就瞪圆了，原本外头就有居心剖测的说这汴京的鬼是他家的，要让人知晓他家真有鬼，还是小四娘，那还得了！
魏国大长公主显然和雍国公想的差不多，立即道：“那晔儿你速速去将小四娘超度了。”
“对对对。”雍国公忙不迭赞成，这时候也顾不上其它，小四娘夭折本就是不孝，还留恋家中不走，危及家人，实在不能让他再生出甚么慈父之心。
见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李晔安抚道：“婆婆阿爹不用担忧，小四娘只留下一缕命魂，伤不了人的。”
李社唉哟一声，闷闷道：“那也不能留在家里啊，晔儿，这要让人晓得小四娘变成了鬼，可不得了。”
“不错，事不宜迟，晔儿，你这就去将小四娘的事情料理干净。”李老驸马以不容拒绝的态度看着李晔，正色告诫，“晔儿，翁翁知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但小四娘既已夭折，便是与我李家无缘。何故还留恋人间不去，陷我李家与不利境地。那骨爪女鬼你自有考量，小四娘之事，你却不能再心软了。”
心软，自己么？
可自己，原是以为任务鬼就是小四娘，可是想用小四娘的婴灵一箭数雕的。谁知事情生出变化，任务鬼也变了，他从那骨爪女鬼身上，察觉到小四娘的气息，才确定小四娘主意识的命魂，也即伏矢魄，被骨爪女鬼捏在手中，灌入血煞气息，意图炼为婴煞。
按自己与骨爪女鬼交手探知的消息，小四娘应该还未炼成婴煞，若用上幽冥花，未必就一定不能再入轮回。但若此时出手，婴煞未成，她必定在曹县君这生母身边，自己一剑斩下，她就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