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表明
不过这些人，莫非是亲眼见了鬼，怎么就确定是妖鬼作乱呢？
“汴京出这么多命案，松儿还一路喊着有鬼，莫非是开封府包大人说此事乃是鬼怪作乱？”
听到李晔问话，豹子吐了口唾沫，骂道：“那包大人，百姓真是白喊他青天大老爷了，啥都查不出来不说，还在朝上非说是有人作怪，不许宗室和外戚子弟出汴京避祸，说怕放走了凶犯。还是人越死越多，连那些大臣们都怕了，才逼的他不得不放咱走呢。”
果然是包拯，李晔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那么，你们是怎么确定有鬼的？”
不等豹子回答，缓过气儿的李松扑过去抱住李晔的大腿，哆哆嗦嗦道：“晔五叔，是真的，真是有鬼。我都瞧见了，那林三郎胸口好大一个窟窿，是有人把他心给挖出来吃掉了，其他人，也是被挖心掏肝。还有，还有，那鬼凶得很，青天白日跑到张家脚店去，当着好多人的面将如二叔举起来活生生撕成两半，接着在地上捡了他的心就走。展昭跑去拦那个鬼，受了伤胸口流的血都是黑的，一直好不了，要死了，展昭肯定会死的！”
李晔一惊，忙道：“你们说那个鬼白日动手时还和展昭交过手？”
李松连连点头，吓的拼命打哆嗦。旁边跟着的一个护卫一脸的心有余悸，“晔五公子，小人当日恰巧也在张家脚店与人喝酒，展侍卫与那鬼交手时，小人在场亲眼所见。展侍卫武功高强，可对那鬼，却全然没有法子，根本伤不到她。后来还是后院不知为何，传来一声鸡叫，那鬼竟是怕了，在地上捡了好几个心肝，抱在怀里，也没理会展侍卫和其余人，就此走了。”
“鸡叫？”李晔这就有些不明白了。若能在白日出现，这鬼，按照系统给的资料划分境界，少说也是到了煞鬼一级，连大日阳火都不怕，会怕后院养的鸡？
李晔想了想，追问他，“你们说是白日，白日的什么时候？”
那护卫抓抓脑袋想了许久，恍然道：“是酉时五刻。”
酉时五刻，也就是太阳那个时候已经下山了，虽未天黑，但这些日子灵气复苏，天地大变，酉时处于日落月出的时辰，阴阳交替，对鬼怪而言，正好是吸取灵气修炼的好时候。
所以不是那鬼厉害……
李晔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一件事儿，“方才你们说是陆仙师让你们出汴京躲避。怎么，陆仙师竟没法子收服得了这妖邪？”
护卫叹了一口气，“原本该是可以的。只是宫里官家因担心小皇子，前几日把陆仙师叫到宫里为小皇子所居宫殿布阵，那大阵极耗元气，陆仙师连同其余几位仙师都需静养一段日子才能再次出手降伏妖魔。所以陆仙师才叫公子们暂且躲避一些时日。”
李晔：“……”
所以这才是真神棍啊，明明真出现鬼，明明真收不了，还能绝地求生，糊弄的人一愣一愣的，而且顺手就把自己不行的锅扣到官家头上了。
李晔无语至极，见李松还坐在地上一会儿打哆嗦一会儿打嗝的，糊的馒头脸草屑鼻涕，真是难看。他无语至极，移开目光道：“你们收拾收拾，随我回汴京。”
“甚么！”李松顾不上怕了，瞪圆眼珠子一个劲摇头道：“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他正值变声期，声量一高简直比几千只鸭子还要吓人，李晔皱了皱眉，没好气道：“你不回去，还要去祥符？你可知，祥符比汴京还要凶险？”
李松平日就唯李晔马首是瞻，这会儿见李晔生气，对鬼的害怕竟少去许多，犹犹豫豫道：“晔五叔，你说祥符比汴京凶险是何意，莫非，莫非……”他陡然打了个哆嗦，再度尖叫起来，“莫非祥符也闹鬼了？”
李晔冲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李松愣住了，随即黑夜中再度响起他惊天动地的哭声，且这一回，是真的伤心到极处，连李晔喝斥几次都没法止住。
他一边哭一面嗷嗷嚎啕，“本公子年仅十三，正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好时候，一直守着元阳，连春百景二楼都不曾上去过，怎的这时候就要撞鬼，不仅撞鬼，这鬼还要追着本公子到祥符去，我日她祖宗，杀千刀的，没人性啊……
听他这一番委屈咒骂，完全丢尽脸面，就是豹子最后都抽抽嘴角忍不住了，拽住李松衣袖，小声道：“松哥儿，您且别哭，先听听晔五公子说的，他又不会害您。”见李松抽抽噎噎的，他撮撮牙花子，压低嗓门，“松哥儿，您没听晔五公子方才说的，祥符也出事儿了，指不准旁的地方也闹鬼，这时候您要是把晔五公子惹火了，咱们可怎么办。”说到后头，豹子也是万分委屈茫然，恨不能给李松跪下磕几个头求他别哭了。
李松悚然一惊。
米质在李晔示意下，趁隙赶紧站到李松身前，从怀里掏出张李晔回来路上才给他们的符，掐了个诀，手里符纸无火自燃，脱离米质的手，漂浮在半空，发出淡金色的火光。
“呜！！！！！！！”李松等人都傻眼了，李松小心翼翼戳了两下那火，结果那火一点竟然半点不烫手，可他接触到的瞬间，就感觉身体泛起暖意，把这两日一直感觉到的寒凉都驱散了。
李松瞬间忘记一起，翻身从地上爬起，大声道：“这甚么玩意儿，米质，你居然会道术！不对不对，”李松围着火转了几圈，欢喜抬头，“米质，这是不是你们老家的巫术。嗨，管它甚么，能收鬼不？”
怪不得晔五叔当年收了这么多碧眼儿呢，还带回来好米好衣的养着，原来这帮碧眼儿还会巫术呢，这下好了，他有救了！
李松在心里盘算着要管李晔要几个碧眼，大不了他花银子买就是。反正碧眼又不是大宋子民，是可以买卖的。
米质不知他想甚么，只觉李松看着自己的眼光异常吓人，忙道：“松小郎，小人不会巫术，此乃我们公子赐予小人等的明光符。小人等尚未学会炼气，故而只能用自身血气引燃此符。”
“甚么？”李松再度瞪圆眼珠子，扯住米质衣领道：“你说这符是我晔五叔给你的？”说完不等米质回答，李松把人甩开，奔到李晔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嚎起来，“晔五叔，我是松儿啊，你最疼爱的松儿啊，你有符不给我，居然给了那群碧眼，松儿好是伤心……”
听他哭的如此凄凄切切，浑似戏台上唱戏的生旦，李晔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花费好大功夫才没将人一脚踢开。
“你站好！”李晔挤出几个字，将李松推开，原本还想把之前琢磨出来的话拿来糊弄李松，譬如他是云霞山异人弟子，其实自幼学道，只是未得师父允许不得张扬，此番妖魔出世他也要开始降妖除魔等等。
熟料他一个字都没说，站那儿左一把右一把抹干净脸的李松已满脸兴奋的开口道：“曹智那小王八羔子说的原来是真的，晔五叔你真在云霞山仙师那儿学过仙法，所以你才能打赢那群西夏蛮子！”
李晔：“……”
所以搞了半天，他师出云霞山异人门下的消息竟然流传的这么广，还把他凭本事打赢西夏人的事儿都挂到云霞山那几个道士身上去了……
这事儿到底有没有那几个道士背后推动？
李晔这时能说甚么，只能顺水推舟道：“是，只是我当初不得不隐瞒……”
“我懂。”李松抢过话头，“云霞山仙师乃隐世高人，和金灵观出世的又不一样，晔五叔你拜在仙师门下，自然不能告诉我。”
李晔：“……”
看来你果然很懂。
李晔无语至极，干脆由着跟在后头忍了许久的李洵窜出来和李松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直说的李松眼冒金光，精神大振！
李洵光说不过瘾，还拿出几张符咒，现场又给李松表演了一番。
这些符咒，其实都是太上秘法镇宅灵符符法里头的，不过是明光符、袪尘符、甘露符等这样镇宅居家常用的符纸，或许都有点驱邪除煞的功效，但只能对付初生的怨气甚么的，想凭此对付已成形的鬼怪，基本属于痴心妄想。
他这段时日画符画的颇有心得，加上已修炼到玉清境妙真阶，只差一步就得妙真圆满，可尝试破境。然而破境不仅需要修为，更需要时机，急不得。所以他闲来无事，就顺手画了不少能用血气激发的基础符咒给米质他们，多少算是个护身符。
没想李洵这就拿出来李松了。
李晔扶额，见素来不对头的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咳嗽两声，见他们都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过来，李晔清了清嗓子，道：“有话以后再说，事不宜迟，我们需要立即赶回汴京。”
“对对对！”李松闻言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他道：“家里大人都在呢。不过……”他嘿嘿笑了两声，凑到李晔身边扭扭捏捏道：“晔五叔，我也要。”
李晔被他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朝边上站开，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甩给他。
李松如获至宝，却也没有一个人私吞，反而出大半，发给一路跟随他到祥符来的护卫奴婢们。
李晔在旁边见到，暗暗点头。他之所以肯带李松，正是因李松虽顽劣，却秉性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