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前半句还带着点不确定,后半句完全肯定,但他肯定错了!
赵从韵气得快吐血:“我们初中同班了三年!”
“……”
寂静划过他们头顶。
陈彻总算愿意去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抱歉,初中基本都在睡觉,对你没什么印象。”
并非故意气她,初中前两年算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逃课、打架、睡觉,每天浑浑噩噩地过,初三又每天泡在书里,他分不出心思给旁人。
不只是对她没印象,班上其他人,他也没什么印象。
赵从韵自然不知内情,只觉自己被他戏弄,跟他同班三年,却换来一句“没什么印象”,从小被众星拱月地对待,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分不清绝望还是难过,她怔然望着他,失魂落魄地摇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让她确信他对她有好感这件事。
“暑假,”她像参加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双腿和心脏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她没什么力气地问,“暑假,你为什么要帮我去跟人打架?”
她那时被黄毛纠缠,其实可以自己脱身,但为了试探他,故意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找她。他也真的来了,还和黄毛打了一架。
“因为你打电话找我帮忙。”陈彻说。
这次说了因为她,赵从韵总算心里平衡点,也为此燃起了一丝希望。像花了五十块买了十张刮刮乐,终于在最后一张刮出五块钱的奖来。
她语气里带了些有气无力的卑微的雀跃:“看,因为我找你!”
这雀跃却并不能持续更久。
“是因为需要我帮忙。”
陈彻的重点在后半句,去掉了主语的后半句。
赵从韵笑容一僵,不妙的预感笼罩在头顶,理智让她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嘴巴却不受控制般发出声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电话那边是谁,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会过去。”
他彻底地,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所有幻想。
她的骄傲和自尊,连同这些幻想,碎了一地。
阳光耀眼而炙热,赵从韵却如坠冰窖。
她怔怔地望着他,总是盛满高傲的凤眼,渐渐蒙上一层水雾,高傲被遮挡,流露出绝望。
“我喜欢你。”
绝望的困兽在垂死挣扎。
赵从韵忍着哽咽,倔强到执拗地,做出破罐子破摔的告白,“陈彻,我喜欢你。”
被她告白的少年,俊朗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表情波动,惊讶,喜悦,或是厌恶。
哪怕是厌恶。
他平静得像不会透光的黑色镜子,接受她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所有情绪,也让她永远也得不到反馈。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应。
再一次,她得到这样一个折辱自尊的回答。
不,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水雾从她睁大的眼睛里溢出来,汹涌地势不可挡地流下。
赵从韵很想站在道德制高点,质问他,既然早知道,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拒绝她?
可偏偏,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原因。
因为她从来没跟他告白过。
每一次,都只是浅浅地试探。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从小只会是被追求一方的自己,对他表现太明显的喜欢。
也是她的骄傲,让她过分自满,误以为他那些对平常人都会实施的善举,是对她的特殊待遇,误以为他的冷淡,是他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高傲的天鹅低下了头颅。
赵从韵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声哭泣,再顾不上所谓的自尊心,她像摔了跤的孩子般嚎啕。
再骄傲,她也只有十七岁。
是反复不安地揣摩暗恋男生心思的十七岁,会因为丢脸而尴尬到半夜睡不着觉的十七岁,喜怒哀乐健全,需要放肆发泄情绪的十七岁。
哭声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陈彻在她面前的地上放下一包纸巾,但没留下话语。
他没忘记来这的目的,继续寻找涂然的手机,电话拨出去,几秒后,隐约听到一点铃声。
铃声太弱,哭声太响,辨别不出具体方位。
陈彻回头,看向蹲在那哭得投入的女生,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从韵哭得正伤心,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难过的同时又感觉意外,他竟然会来安慰她吗?
她哭着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男生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他安慰人的方式真奇怪。赵从韵边腹诽,边听话地停下哭泣。
哭声停止的同时,欢快的手机铃声钻进她耳朵里。
一秒,两秒,三秒……
赵从韵的泪眼变得呆滞。
“谢了。”陈彻起身,朝铃声传出的方位走过去。
赵从韵捡起地上的纸巾,使劲砸向他的后背:“……陈彻你去死吧!”
涂然远远瞧见返回来的陈彻,他脸上的笑,和他举起来的贴着兔子贴纸的手机。
“陈彻!”她激动朝少年挥手,如果不是崴了的脚不方便,她一定要朝他奔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