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特殊癖好
在多数人眼里，不爱读书的学生身上发生一些不好的行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好像“坏”学生做了坏事就是见惯不怪，而“好”学生做了坏事那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学校里总会有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学生，以张美丽为中心的这个小团体就是其中之一。
下课休息的时候她总会拉上几个好友聚在一起聊些无聊的话题，比如最近学校里谁和谁在一起啦，谁和谁分手啦，现在最火的男团里谁最帅、谁唱歌最好听，哪个劣迹艺人吸毒被抓……
无论张美丽说什么，围在她身边的学生都会附和奉承说：“对，说得对！就是这样！”没有人敢跟她持不一样的观点，就算有也要咽回去。
张美丽很享受这种被簇拥、被重视的感觉，那几个学生也心甘情愿当她的“跟班”，因为张美丽时不时会给她们一点“小甜头”。
上午11：40，下课铃一响，各个教室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冲出教室，有的去占球场，有的去饭堂，有的百米冲刺般直接飞奔到小卖部。
总会有那么一些学生不喜欢好好吃饭，烤肠、薯片、饼干、可乐就算作一餐。也有些学生实在是家庭经济困难，每一顿都吃饭堂也吃不起，为了省钱，靠小卖部三、四块钱一包的面包就着白开水也能填饱肚子。
张美丽一行四人也慢悠悠地走到小卖部，每次她们都等小卖部挤满了学生才进去。
今天她们选择靠近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这是学校创办人的亲戚开的，平时有两个人，今天只有一个人看店。学生来了一波又一波，显然，小卖部的阿姨已经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阿姨，我要两根原味烤肠。”
“我要黑椒味的，你给错啦！”
“阿姨，快点，这个收钱……”
冬天都想吃点热乎的，一个占地半米不到的烤肠机前挤满了学生。
张美丽指使身旁的其中两个女生也去买烤肠，另外一个女生跟着她到货架区逛逛。
小卖部面积不算小，四排货架中间三条过道，她俩跟着其他来买东西的学生一起挤在过道上。
张美丽看着货架上的商品：品客薯片，太长；卜卜星，太大包；友臣肉松饼，这个可以，一只手就能盖住；三只松鼠夏威夷果，这包装不好藏……
“憋了一个礼拜，如果不拿个贵一点的，有点对不起自己啊！”张美丽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话。
她思考着，走到货架的最末端，也是距离收银台最远的地方，那里放着果干和肉脯。她挨个仔细看，视线落在货架第三层最底下的地方就没移开过。
“母亲牌牛肉棒！就它吧，独立包装，尺寸刚好能藏到衣袖里！拿蓝色的烧烤味，正好包装袋的一角颜色跟校服一样。”张美丽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给眼色自己的伙伴。
伙伴给她打掩护，装作在第二层挑选零食的样子，张美丽蹲下后趁没人注意，一手拿起上面一包腌制成亮黄色看着就像工业色素染成的木瓜干，盖在另一只手上面装作看后面的配料说明，另一只手极为迅速地把四条牛肉棒塞进衣袖里。
整个过程她屏住呼吸，虽然内心紧张，但从她脸上的表情丝毫察觉不出来。
“得手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安全走出去。”张美丽又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
每次得手前，她都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心颤，有时甚至能感受到类似窒息前的快感。得手后瞬息间的战栗，就像吸毒者吸完最后一口毒品，那种刺激中枢神经系统带来的兴奋感，让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心一痒就想干这事。
她跟伙伴慢慢挤到收银区，手里还拿着刚才那包用来打掩护的木瓜干。另外两个女生一直在收银区分散着小卖部阿姨的注意力，“阿姨，烤肠什么时候能好啊？”
张美丽走到她的两个伙伴身后，面带不悦，带着怪罪的语气说：“怎么这么久啊，算了，不要买四根，要两根吧，还有这包木瓜干你们想不想吃？”
张美丽藏着四条牛肉棒的手一直放在肚子前，手臂贴着身体，弯曲成九十度，手指紧紧地揣紧袖口，衣服比较宽松，那四条牛肉棒就藏在袖子底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东西。
张美丽另一只手拿起那包木瓜干晃了晃，她们几个事先已经说好了，只要张美丽问“想不想吃”，都说不想。
“这个颜色这么鲜艳，一看就是色素，不想吃。”其中一个女生说。
“那就两根烤肠吧，赶紧的，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出去外面等你们。”说完，张美丽把那包木瓜干放到收银台上，回头跟阿姨说了句：“这个我们不要了。”
又是一次完美的配合，回到宿舍张美丽有种积压很久的压力终于得到释放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变轻了一样。
张美丽记得自己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还是读小学六年级，第一次体验到那种紧张到快要窒息的快感随着心跳加快，头皮发麻，她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她一次一次忍不住，只要有机会，只要她想，她都能从店里顺点什么东西。
她长得乖巧文静，右上方的嘴角有一颗黑痣，笑起来甜甜的，衣服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乖巧型的学生。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衣服都是她自己洗，她没有爸爸，母亲根本没空照顾她。
没来这个学校寄宿前，她最喜欢母亲上夜班，这样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而白天她一整天都在学校待着，也不用回家对着母亲，等她下午放学回家，她母亲已经去了单位上班，饭桌上都是放凉的饭菜，她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
最讨厌的就是每周有三天，她的母亲是上白班，晚上都会回来住。
她的母亲是那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亲切随和，但一回到家关上门立刻对张美丽露出嫌弃丑恶嘴脸的女人，更可怕的是，她母亲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在外头受气受委屈她母亲都不敢吱一声，脸上永远挂着笑容，什么事情都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就这么憋着一口气，一回到家全部发泄到张美丽身上。打从记事起，她母亲回家只要是板着脸重重地关上门，张美丽就知道她母亲要开始打她。
小的时候她根本无力反抗，任由母亲对她拳打脚踢，手打痛了就拿起衣架，朝着她的后背和前胸重重地打，家里的塑料衣架都被打断了好几个。她的母亲从来不会打脸，也不会打身体裸露的地方，不然到了夏天一穿短袖学校老师就会看出来这孩子经常被家暴。
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张美丽经常会回忆她母亲打她的过程，但她永远都想不明白打她的理由是什么。她什么也没做，也没惹她生气，总是无缘无故地会挨一顿暴打。
有一次她在房间写作业，她母亲一回到家就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到客厅，对着那面白墙使劲地撞，口里咬牙切齿不停地说：“撞死你！撞死你！我撞死你！”
张美丽的头被提着一下一下地撞到墙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她只记得她的头就像打桩机一样，每一下的力道都像要把眼前的白墙撞穿似的。
她曾经想过，就这样被撞死算了，她把命还给母亲，她不要了！
就是那一次她母亲中途停手了，原因是对门的老太太过来敲门，感谢上次张美丽帮她看门，要送她一袋花生酥，老太太多嘴问了句：“你们家刚才在敲什么呀，这么大声？”
张美丽的母亲笑脸盈盈地说：“钉子松了，刚在墙上打钉子呢。”
张美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不敢吭声，因为她母亲说了，只要让别人知道她打了她，就会趁她睡觉的时候用开水把她烫死，所以一直以来，每次她母亲对她施暴，她都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是住对面的老太太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爱，她从老太太那里第一次听到这世上还会有人称赞她。
老太太一个人住，老伴死得早，儿子又在国外不打算回来。每周张美丽的母亲上白班要回家过夜的那几个晚上，一放学张美丽就会去老太太家写作业，有时候她母亲做好饭菜她甚至是用小碟子装好拿过去老太太家吃。
张美丽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她母亲很随和，很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过来陪着老太太，老太太一个劲地称赞她乖巧懂事，她母亲也不敢说什么。只有这样，张美丽才能少挨打。再长大一点，她学会威胁她母亲，如果不让她去老太太那里，她就把衣服脱光站在小区大门口，让大家看看她身上的伤痕。
她吃很多饭，每天都到小区的绿化带跳绳，在她六年级的时候，她个头已经超过她的母亲。
她12岁生日那天，她母亲又忍不住想打她来出出气，张美丽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刺进沙发里，用吸血鬼渴望新鲜血液般的眼神盯着她的母亲，手紧紧地握着刀柄。
她的母亲第一次感受到畏惧，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她女儿第一次反抗。之后，张美丽每天都带着那把水果刀，洗澡、睡觉都刀不离身。
从那时候起，张美丽就染上了偷窃癖，只有在偷东西的时候她才能完全释放身上的压力，她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从害怕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下狠手对她施暴的恐惧中暂时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