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榕树下，白骨堆
（现在）
清晨，慕汐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
手机闹钟只设定在周一到周五，今天周六。
慕汐伸出白皙的手臂拿起手机，原来不是闹钟，是电话啊！
慕汐躺在床上有点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喂！”
随后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发现眼睛怎么使劲也睁不开，眼皮就像用胶水黏住了一样。
“慕老师，快过来学校吧，出大事了！”电话那头是洪主任的声音。
说完这句，洪主任就把电话挂了，慕汐躺在床上想，是什么事啊？
放下手机，慕汐用双手把上半身撑起，她把身上的睡衣脱了，睡眼惺忪地摸了摸枕头附近，找到内衣穿上后，下了床，走到衣柜边拿了一套衣服。简单洗漱后，早餐也顾不上吃，慕汐就往学校赶。
靠近学校后门的街道最近有市政工程在施工，这几天，从学校地底下穿过的那几截排污管道也要挖出来重新置换新的。为了学生安全，学校提前放了暑假。
“又是警车！”远远的，慕汐就看到校门口停了两辆警车。
放假的校园有种久违的宁静，平日里学生多觉得太热闹，一下子人全走了突然还有点不适应。
慕汐环顾一下校园四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到底哪儿出事了？
“是慕老师吗？”
这清朗的声音莫非是？慕汐回头，看到刘法医正朝她走来。
“我刚在车上就想跟你打招呼了，可惜你没看到我。”
“你好，刘法医。呃，要你出马，莫非又……？”慕汐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不会有人坠楼吧？
刘法医领着慕汐往教学楼方向走，“啊，是的，见到我就是出命案了。”说完，刘法医用指背托了托脸上的圆形半框眼镜。
慕汐心目中的法医要么像港剧《鉴证实录》那样的高冷高颜值的女法医，要么像洪主任那样上了年纪有岁月沉淀，走在大街上可以隐藏于人群之中，不起眼，深藏功与名，一出手专业技能值满分的人物。
但眼前这位五官俊美、肤色白皙的刘法医，走在人群中太显眼了。他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一样，总让人想多看两眼。
教学楼后面的两棵大榕树下此时站满了人，章慕来正站在警戒线内，双手撑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直低头盯着一处；警戒线外，杨老师面无表情，洪主任又是拿着他的手帕不停在擦汗。
“慕老师，你要有心理准备，平时喜欢看恐怖片吗？”
突然被刘法医这么一问，慕汐猜到榕树下不是什么好景象。
慕汐跟着刘法医慢慢靠近人群边，看到两棵大榕树的中间，被挖了一条一米多宽近两米深的沟，一直延伸到靠近后门的围墙。深沟的一边贴着泥土的是一节节老式的地下排污管，在其中一节排污管旁，躺着一堆白骨。
准确来讲，是人骨。
“师父，你要的工具箱。”说完，刘法医提着箱子，一个侧身，很轻松就跳进沟里。
在尸骨旁边，蹲着一位60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白手套，轻轻地拿起他面前的人骨。
在他一侧的小土堆上，两个年轻的助手一边做记录一边认真听。
“你们看，骨头保存完整，骨盆耻骨下角的角度在90度-100度，说明死者是一名女性，除了骨盆，颅骨也能看出性别差异。”
老法医摸着头骨，解释完后又抬头看看他的学生，确认他们听懂了再继续。
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听着老法医讲话，慕汐心想，这就是传承吧。但是这词现在用在这里，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老法医一手扶着腰让自己勉强站起来，他看着章慕来，说：“是具年轻的尸体，死的时候不超过20岁，根据骨骼去脂肪和干燥的情况粗略判定死了10年以上，具体的要等我们回去化验后再把报告给你们。”
慕汐看着那堆白骨，不，按老法医说的，那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孩，慕汐心里有很多疑问，是谁让她一直躺在那里的？
夏日的风把头顶的大榕树吹出“沙沙沙”的响声，树叶互相拍打，像是张开嘴巴在喃喃细语。这是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还是埋在树下的她有什么故事想要告诉我们！
从刚靠近白骨的那一刻，慕汐就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
回头看后面一个人也没有，但她却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那视线就像针一样刺入全身每一寸肌肤。
发现人骨后的第三天，市政工程那边也停工了。警察局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搜证、问询、调取资料，除了慕汐、杨老师和洪主任，校长和姬主任也回来了。教务处的邱校说家里老母亲生了重病，要回老家照看，让一直住在学校宿舍的赵老师留下来帮忙。
赵老师，就是那位快70岁，人长得干瘦干瘦，像具“干尸”一样的英语老师。
慕汐心想：像他这种单身多年的孤家寡人，放假不留在宿舍，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至于那位邱校，花尽心思把学生骗到那种公司去实习，没多久公司就被要求停业整顿，估计他也没捞到什么钱。现在趁着暑假，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回来。
夏天，就是就着蝉鸣吃西瓜的日子，可是今年的夏天，有点压抑。
今天，慕汐像往常一样，一早就回来学校，章慕来说要看一下学校建校以来的档案。由于学校人手不够，校办的陈主任又上了年纪，动作慢，不能提重物，档案室的工作从这学期开始转给慕汐接手。
神推鬼磨般，进了学校慕汐就想去榕树底下看看。
走到教学楼后面，警戒线还在，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慕汐站在原地不敢动。
那两棵大榕树下，一株株鲜红色的花朵拔地而起，每一株都像用鲜血染红一般，一簇一簇的花瓣卷曲如龙爪，细长的花丝朝四周散开，末端向内弯曲，就像一把撑开的伞，红得异常艳丽。
阳光洒在花朵上，远远看过去，感觉花似在滴血，显得妖艳又绝美。
“彼岸花？”慕汐忍不住说出来。
彼岸花，这种被诅咒过的花，传说中是生长在黄泉路上唯一的植物。
它们的出现，就像是专门来祭奠那个曾经躺在地底下的女孩，给她一个指引与安慰。
“你在这儿干什么？”突然，慕汐的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