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长公主
帝京,皇宫中,夜色深沉。
福禄殿外。
“参见长公主殿下!”
“参见长公主……”
一名身着明黄长裙的女人踩着缓慢而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她长得极美,样貌绝艳,头上顶着银色发冠,上面坠着的流苏垂在两耳旁,浑身透着一股清冷而高傲的气息。
身后跟着的侍女为她撑着伞。
长公主名为萧绮晚,是个美人。
她红唇轻启,冷冰冰的话语响了起来:“陛下在里面吗?”
萧绮晚说这话时,脸上好似带着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她有一双狭长而微微下垂的眼睛,这种眼形天生便很难让人觉得亲和。
何况萧绮晚还生在皇室,位高权重。
“在……在的。”殿外的宫女忍住发抖的声音回答。
一阵风掠过似的,萧绮晚带着怒气走了进去。
她拂过帘子,阴沉着脸,喊了一声:“萧淮!滚出来!”
榻上传来女子的呻吟与男人的喘息。
萧绮晚脸色当即就黑了,她踩着快速愤怒的步伐走了过去,声音阴沉:“皇弟——”
榻上的声音立即停了。
“这种时候你都还有心情宠幸妃嫔,好雅兴呐!”萧绮晚咬牙切齿,“马上收拾好给我滚出来!”
她又走了出去。
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当然是要把萧淮揪出来斥责的。
但碍及里面有个女人,萧绮晚不想让那女人在众宫女面前丢脸被后宫耻笑,只能压下了心底的愤怒。
她是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当然有权力惩罚那不知轻重的妃嫔,却不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但萧绮晚一旦生气,那气就是要发出来的,因此,在萧淮裹着衣裳出来的时候——
萧绮晚端着手中的热茶便泼在了他的身上。
“啊!”萧淮的痛呼声响起,他脸色铁青,“皇姐!你疯了吗?”
“都给本宫退下!”萧绮晚冷冷的发话道。
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问我是不是疯了?”萧绮晚当即又甩了他一巴掌,“我还想问你呢,在这种关头宠幸妃嫔,你是觉得宗室是死的吗?!”
萧淮正要辩解,结果脸颊上又挨了一巴掌,给他扇成了个左右对称。
“萧夜舟是不是真的死了?”萧绮晚又问。
“……这我怎么知道,”萧淮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动的手,他摸了摸脸,心底是有点害怕她的,道:“倒是姐姐,脾气又大了几分。”
萧绮晚乃先皇后所出,皇后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为了在后宫生存下去,便将娘家势力用来栽培了这唯一的女儿。
不像萧淮,只是个不得宠又没有母亲势力帮扶的庶子。
“脾气大又如何?这不也没管住你那些荒唐的行径吗!”萧绮晚危险的眯着眼睛说。
她今年已有二十八了,寻常公主早该嫁人,可她却靠着自己和母后留下的势力在宫中和朝堂站稳了脚跟,新皇继位后,更是逼着给了个和亲王同等地位的长公主名头。
“玩玩怎么了?”萧淮不耐烦了,“我已经下令让齐昭去了,他会解决的。”
萧绮晚听了更觉可笑,“那要是他搞不定呢?你别忘了,如今兵符有一半还在萧夜舟手上!朝中人也不是死的!他们一时半会根本不会受你差遣!”
“十万人而已,举国上下那么多人还灭不了他们吗!”萧淮怒极,愤怒咆哮,“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担心!”
萧绮晚端起茶又泼在了他的脸上,冷冷骂道:“你还是那么没有计划、那么的蠢——你以为本宫为什么一直不动萧夜舟?”
她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就只有蛮夷人对咱们大萧虎视眈眈吗?!他如今死了,被他曾压下去的都会反扑回来!更何况他手中掌管的不止兵符,他如今突然一死,手下的人叛变怎么办?!”
萧淮一愣。
“果真如父皇所说,你根本不堪大用!”萧绮晚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心烦,“你以为所有人都服你吗?以为解决了萧夜舟就好了?蠢货!他死了那原本受他制衡的都会出问题——而你连他手下到底有哪些人都没摸清!”
“……他死都死了,我把兵符收回来不就行了吗!”萧淮咬牙,“他们还能不听国君的吗!”
“一国之君?”萧绮晚吐出冰冷的话语,“你也配?!要不是当时父皇临终之前身边只有你……”
她说到此处,想起什么,顿了一顿,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呵……”萧淮古怪的笑了,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皇姐,没用的……就算当时身边是你,父皇也不会继位给你的——因为你,是个女人!”
提起这个,萧绮晚美艳的脸上顿时一黑,抬起脚把萧淮踢了出去!
腹部是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萧淮疼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而萧绮晚却依旧踩着那优雅缓慢的步伐,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忍不住蜷在地上的萧淮,神色中带着一丝狠意,“我的好皇弟,你别忘了,这位置我和萧夜舟任何一个人随时都能收回来……”
“只不过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罢了!”
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忘了,在花园那场宴会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了?下等东西……见了我,都得低下头做人、做事,现在……别以为他死了你就能抬起头!”
萧淮本能的想起了那场宴会,脸上泛起被羞辱的难堪神色……
“原来她这么凶?”山洞里,好奇的楚岸听了萧夜舟说当年花园宴会上发生的事,“当着先皇的面就敢把那会的萧淮踩在地上骂下贱东西?你爹不管么?”
“他本就是宫女所出,”却是水文山发出了哂笑,回答了楚岸的话,“他一没长公主母亲势力、二没王爷的治国才华,还好色懒做、贪生怕死……要不是当时圣旨上写的他的名字,轮不到他当这皇帝……”
他还听说那时萧绮晚把萧淮羞辱了一顿后,当时年纪尚小的萧淮还找先皇主持公道,但先皇却将手中的茶泼在了他的脑袋上,冷漠的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俨然是觉得这个儿子丢脸。
楚岸听得更奇怪了,他看向萧夜舟,“他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为何会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继位?”
萧夜舟无奈一笑,“谁知道呢。”
“那就是萧绮晚对你动的手了?”楚岸蹙眉,感觉哪里不对。
“不像,她比萧淮更聪明……”萧夜舟却说,“这也不像她的手笔。”
推来推去又回到了原点,楚岸又有点困倦了,“算了……那就不纠结那个,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才行,希望明天不会下雨。”
萧夜舟示意他过来靠着。
水文山用冰凉而死亡的眼神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