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家王爷这么温柔
怡红楼中，二楼天字房。
“公子，我来迟了。”严淮波一进门便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道。
艾思陵一身曳地黑色长袍，脸上仍然戴着面具。
“起来吧，不必多礼……本座赶时间，”他冰冷的声音响起，“近日广英阁中情况如何了？”
严淮波站起身，垂下眼，“如您所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阁主死了。”
他表面上是广英商会的十商之一，实则是州灵商会安插进去的探子。
“他的死乃本座亲眼所见，毋庸置疑。”艾思陵却说，“乌梦不过是拿他生前留下的药哄你们罢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严淮波闻言皱起眉，“还有此次的灾情，您要出手吗？”
“出不出手的……你不已经有分寸了吗？”艾思陵淡淡道，“至于以后……你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他像是打哑谜的说法让严淮波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然而下一刻艾思陵的更是震惊了他。
“从现在开始，谁能为你减轻痛苦你便效忠于谁——不必再传信给本座。”艾思陵说，“那个人马上就会出现了……记住，他要你站什么队，你便站什么队。”
“您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我了吗？”严淮波皱眉，看着那面具，“那我以后还可以寻求州灵商会的援助吗？”
他这位暗地里的主子不常出现在人前，只会在每次他有吩咐的时候才会出现。
其余时间都是另一名戴着面具的副手代为交涉。
严淮波一直都是靠着声音分辨哪位才是真正的艾思陵。
“当然可以。”艾思陵指尖轻轻拂过茶杯，墨色的双眸微微眯起，“只要你选择的那个人姓楚，且他确实能够减轻甚至解除你的痛苦。”
严淮波一愣，还想再问，却见艾思陵突然站了起来，“时辰到了，本座要离开了……你自便。”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古怪的诅咒，声音里竟然少见的带了些急切。
“记住，选择如果错误，便会走向死亡。”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严淮波只觉得眼前好像花了一下，再回神时艾思陵已经不见了。
“……可如果，出现的那个人我不想选呢？”严淮波喃喃。
“什么？王爷不在这里？”换好衣服赶来的楚岸眼神有点迷茫，“那他在哪？”
根据小孟的指引，楚岸到了临时施粥的善堂，可他来了半天都没找到萧夜舟，只看见了孙仁。
“这……我也不知呢。”孙仁听说这小公子脾气不好，但又独得王爷盛宠，不由得声音有点惶恐，“殿下的事，岂是我等可以过问的？”
楚岸敏锐的眯起眼睛，脑海里又闪过了方才青楼里的画面，心中生出了一丝怀疑——
可是不应该啊，萧夜舟的腿不可能这么快能灵活的站起来。
而且那个叫艾思陵的人趴在他身上的时候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腿上是柔软的、而不是坚硬的钢铁。
……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那周治清呢？你见到他了吗？就是今天早上跟着王爷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侍卫。”楚岸又问。
“未曾。”孙仁十分诚实，“公子若无事，还是离开这里吧……善堂里气息不好，怕伤着您身，染上病。”
“无碍……没那么脆弱。”楚岸却道，“对了，那边杨子街有人抢粮食的事他们都告诉你了吧？打算如何处置？”
提及这个，孙仁已经有了对策，“官府的人手不够，我打算从流民中选些好的，身强力壮的，在发粮时看管他们……以防那样的事再发生。”
这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岸点点头，“行，那我就先回衙门去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熟悉的男声响起，“……小岸？你怎么在这儿？”
轮椅转动的声音随着萧夜舟的话音一同响起。
周治清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
楚岸转身，走到了他眼前，却没有表现出亲密的意思。
萧夜舟穿了身墨蓝色的长袍，头顶银冠，和那艾思陵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样子。
“……我来找你呀。”楚岸收回自己打量他的目光，声音刻意放软了，“你刚才去哪了？”
萧夜舟眨了眨眼睛，“方才在后面善堂安置灾民……怎么了？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好奇罢了。”楚岸却并没有打消自己的怀疑，他走到了萧夜舟身后，对周治清一笑，“我来推吧。”
他嘴上这么说，目光却已经落到了萧夜舟耳后的两侧。
那里没有长久戴面具的凹痕。
……真的不是他吗？楚岸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一次却微微动摇了。
他第一次不相信自己。
“今日这边的事处理的都差不多了，本王也该回去了。”萧夜舟看向孙仁，“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尽管去做吧。”
这话就等于他担责任了。
孙仁得了命令，双手一低，行礼道：“是。”
回府的路上，上了马车后，萧夜舟微微笑着看向出了善堂就一路没说话的楚岸，眉目间微微有些疑惑：“小岸？”
楚岸回过神。
“怎么感觉你今日有些……不开心？”萧夜舟斟酌着词句问。
“……没有，”楚岸叹了口气，“只是今日在那边街道上看到那些灾民，又想起帝京，心中不免有些郁郁。”
让楚岸想起他在现代时学到的著名的一句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扬州城中表面看起来平和，其实内里早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俨然就像个缩小的帝京。
三言两语中让萧夜舟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得一笑，“那些都不重要……小岸，重要的是你没有成为那样的人，反而在双方之中游走。”
楚岸一顿。
“我听周治清说了今日你们在那边遇到的事……”萧夜舟夸赞他，“你做得很对，也没有滥用我给你的权力惩罚那些抢食的流氓地痞，还用正确的方法帮了他们。”
而不是逞一时之勇把那些流氓打一顿自己走了。
那样的话，那对爷孙大概率会迎来报复。
萧夜舟温柔的话语落下，楚岸立刻便无法将他和那个艾思陵融在一起了。
他家王爷这么温柔有礼，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流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