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期与无洛
高家镇不大，总共就3000多号人左右，乱世下的百姓过得不如狗，更何况高家镇乎？
镇子两面环水，虽然连年战乱，各级官府重捐苛税，土匪兵匪肆虐，但好在镇民比较吃苦耐劳，勉勉强强靠着附近山上的树叶和野菜，就这么活下来了。
直到前不久有一伙骑兵来到镇子里，二话不说，见人就砍，见粮和稍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抢，或许是抢够了，杀够了，这伙骑兵最后带着为数不多的粮食和女人就走了。
镇民们麻木的看着他们远去，没人敢上前吱一声或是丁点反抗。
怎么反抗？镇子都是老弱病残，稍年轻点的男人，要不就是被拉去充兵，要不就是被兵灾匪祸给杀了，也有部分是自己跑出去的。
好不容易等这伙人走了，镇民们才敢开始整理破破烂烂的家，虽然吃的都被带走了，可好歹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就这样，镇民们过了几天稍安生点的日子，昨天的时候又来了一群匪徒。
这帮匪徒总共200多人，见镇子里抢无可抢，急眼了，就把所有老人全部杀了，将女人和孩童带到了山寨，全部集中圈养起来，准备无粮可食时的备用。
…………
王忠和张艾带着两个女人来到大营，冉闵静静听完两个女人的讲述，沉默许久。
立在冉闵身后的陈焕忽然站了出来：“陛下，请求陛下允许焕前往救下高家镇百姓。”
慕容恪的追兵还在身后，只待大军休息片刻就该起程赶往泒水。
乱世遭遇如此，凡间种种皆是，太多这样类似的事了，就算有心，只要乱世不平定，这样的事随处可见。
冉闵本不想管，但想着孤苦无依的镇民，看着陈焕双目含泪，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开口道：“着令你带50名亲卫军前往，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届时不归，斩！”
“汝可听清？”
陈焕急忙应诺，将长矛换掉，拿着长枪，点齐人数，带着两个女人便向匪徒而去。
“唉！人命如草芥啊，乱世浮萍，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人乎？”
看着陈焕远去，一旁的董闰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完苦涩一笑，不再言语，转头静静地看向邺城方向。
…………
在两个女人的指引下，陈焕等人顺利找到了那些匪徒的老窝，看了看简陋的山寨，转头看了一眼并肩作战多年的亲卫军兄弟们，众人会意。
握紧缰绳，斜握长枪，双腿猛夹马腹。
‘驾’
50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向山上冲去，急速的烈风裹挟着杀意，很快便至山寨大门。
所谓大门，连门都没有，只是个框架。
匪徒们还在准备早饭，刚听到轰隆作响的马蹄声，有几个匪徒本想去看看，刚走到大门附近，便看到陈焕等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还未来得急喊叫，陈焕怒目圆睁，长枪含怒一扫，几个脑袋就飞向天空，血液如同喷泉般，直冲而上，身子还未倒下，就被随后而至的马匹给撞倒，继而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啊……快跑……”
“轰……呯呯……咚……”
山寨里的匪徒们被突然而至的袭击惊得到处乱窜，你撞我，我挤你，摔得人仰马翻，各种物品散落一地。
这些匪徒都是流民和普通的村民组成，面对陈焕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连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连有效的逃跑都做不到，只看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这也是人遇到危险之后的本能状态。
自然也有聪明的，知道往人少的地方分开跑。
可惜了，他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
战斗从进来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局面，根本用不上什么技巧，只管埋头冲杀，但凡敢跑的，只会死得更惨。
人怎么会跑得过马呢？
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200多个匪徒几乎被斩杀殆尽，余下几个躺地上装死的，自然瞒不过陈焕他们。
陈焕等人将他们挨个给提起来，斩掉四肢，任这些匪徒哭爹喊娘，扔在原地就不管了。
转身安排了几个亲卫军去四处搜索一番，看能否找到些余粮。
接着便带着两个女人和余下的亲卫军去了后山。
“啊……不要杀我……”
“求求你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呜……呜，阿耶…阿母…你在哪里……”
陈焕一行人找到村民的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女人的求饶声，孩童的哭泣声，连成一片，让他们一阵头皮发麻。
村民都以为陈焕他们是要来杀她们的。
“静……异动者死！”
在一名亲卫军的怒喝下，村民们总算安静下来，全部缩成一团，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偶有胆大的，稍抬头看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去。
陈焕见场面控制下来，双手搓了搓脸，想着将脸上的血迹尽量给抹干净，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亲和的笑容。
温声说道：“尔等勿须惊慌，吾乃大魏国皇帝麾下亲卫军，吾也是汉人，此番受皇帝陛下令，特意来解救尔等……”
见村民们没反应，陈焕招手让两个女人过来，两个女人战战兢兢行至前面，在陈焕的示意下，两个女人明白意思了。
经过两个女人的一番解释后，惊魂不定的村民这才有点相信不是来杀她们的，纷纷小声致谢，但还是不敢靠近。
无他，陈焕他们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凛洌的杀意让村民们无法适从。
毕竟都是些女弱之辈，加之刚遭遇迫害，差点成为别人腹中之食，一时惊疑，陈焕他们都能理解，也根本没计较，只觉得内心堵得慌。
这些村民是他们魏国的子民，更是同为一祖的汉人，除了心堵，他们更恨的是这乱世。
去搜刮粮食的几名亲卫军回来了，手上只提了一小袋看不清颜色，看起来似乎像麦子的粮食，反正可以吃。
“唉！”陈焕默默叹息一声，将腰间的马肉干解下，和那小袋粮食一起放在村民们面前，其余的亲卫军也学着他一样。
村民们瞪大双眼望着陈焕他们，仿佛在说‘这是给我们的吗？’
陈焕看了眼众亲卫军，心中感动无比，面对村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准备翻身上马。
刚一转身，从村民后面走出来一个约16岁左右的姑娘，使劲抹了几把脸上的脏污，喊道：“敢问将军姓名？”
陈焕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道：“某陈焕是也！”
“嗯……，那……将军还走吗？”
“军令在身，即刻将走。”
“将军此去可有归期？”
“他日收复山河，便是归期。”
陈焕说完便笑着收起长枪，调转马头。
‘驾…驾…”
一行人在马蹄声，众村民的注视下离去，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突然向前快跑两步，用手作话筒状，大声喊道：“将军，无洛等你归期……”
陈焕回头笑着，扬起手中的长枪挥了挥，急驰而去。
姑娘无洛颠着脚，流着泪，不断的挥手，心中呐喊：“无洛等你……”
直到完全看不到陈焕的身影，姑娘无洛才缓缓落下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