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欲将慕容恪,埋葬于魏昌泒水河畔
燕军援兵一退,慕容德率领的燕军瞬间失去了所有抵抗,所有燕军都知道,自己被放弃了,越来越多的燕军加入投降序列。
慢慢地,没了喊杀声和嘶吼声的战场,终于安静了些。
修罗地狱般的战场,随处可见的无头尸身,地面被血水彻底染红,血腥味异常刺鼻,有些战马徘徊在主人身边,不停的打着响鼻,似在哀鸣。
战场打扫的活就交给董闰,所有的俘虏和无主战马都被带进魏军大营,兵甲利刃全部装入独轮车,所有伤马死马带走,连尸首也一并带走,熬制尸油用。
魏军中军大帐内,左右帮冉闵擦拭铠甲上的血污,足足用了两盆水才得以干净。
良久,冉闵正跪坐主帅位闭目养神。
“恭喜陛下大捷!”
人未到声先至,刘群脸上笑成一朵花,急步行入帐内。
今天的战阵让他全程纠心,直到雷火的首次出场,一举扭转战场局势,让刘群震撼的同时,也给他带来极大的信心,他相信只要在接下来找到合适机会,一举击溃慕容恪大军,慕容大军应该会第一时间撤军休整,短时间不会再南下。
南面的东晋、西面的秦、会畏惧魏国武力,肯定不会轻易出兵攻打魏国,而魏国面临的三面之围立时可解,获得短时间的休整,只要利用好这段时期,魏国定能重新焕发生机。
帐内侍从安排刘群坐定后,其他将军也陆续进入帐内,向冉闵行礼后,依次排开坐下,彼此间拱手道贺。
“陛下,此战吾军杀敌1万3,俘虏燕军4千,伤马死马约3千,无主战马1500匹,兵甲利刃无数,尸油也正加紧熬制中。”
董闰率先出列喜气洋洋说道,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一滞,接道:“此战吾军伤亡2千之数,所有尸首已按陛下之意,分别焚烧,骨灰装于瓷罐,所有瓷罐集中保存,罐体标明将士籍贯生辰。”
冉闵缓缓低下头没吱声,片刻后,沙哑着嗓子:“此战吾魏军全体将士用命,方得此战果,所有战功和奖励,定要严格登记造册,万勿疏忽,待战后一并发放。”
“陛下且安,老臣时时挂记心间,定不误陛下大计。”
刘群出列应声回道。
话音一落,张艾出列,犹犹豫豫开口说道:“陛下,今日一战,吾军大胜,亦暴露吾军机密雷火,想必慕容恪会多有忌惮,日后临阵再想引其入瓮,怕是不易啊!”
“张艾将军多虑,慕容燕军此番南下饮马黄河,是想占尽中原,一统中原北方,然慕容恪狼子野心,欲壑难填,许短息间踌躇不前,不可长也!”
冉闵接着又道:“朕欲将慕容恪埋葬于魏昌泒水河畔,张温、苏彦已于昨夜率军开拔,前往设伏,今慕容恪迟疑,正合吾意,只需拖延数日,大军启程,届时就是慕容恪覆灭之兆。”
张艾依旧眉头紧锁:“然,燕主慕容懏主力已于中山郡驻扎,离吾军相距不过数日之功,慕容恪吃此败仗,或引援军,若时日拖延过甚,吾魏恐有围灭祸事矣!”
“张艾将军此言老成,是番道理。”冉闵点头道:“慕容少年成名,腹中自有傲气,其久于战阵,今数倍于吾军,却连番战败。”
说完顿了顿:“殊不知燕国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其内部部落派系林立,慕容氏兄弟众多,何人不想执帝国权柄?”
“慕容懏新任燕主,此次南下是其亲弟慕容恪一力主之,若因此小败便报以燕主慕容懏,其燕国内部必有怨气,不利稳定,慕容恪乃人中龙凤,岂有不知之理?”
张艾听完,神情顷刻间舒展开来,长呼一声:“艾受教了。”
……
燕军大营内,气氛十分压抑,众将垂头丧气,盯着地面默不作声,慕容恪面朝帐门口,眼神有些飘忽,陷入回忆中去。
“四哥,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为燕国开疆拓土。”
“四哥,你教我兵法谋略好不好?以后上了战场,我来负责保护你……”
“四哥…………”
慕容恪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身边的参军高开,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慕容恪缓过神来,眼里迸发出一丝寒光,很快就消失不见。
“今日一战,某之过,诸将切莫心忧……”
慕容恪话没说完,尉迟俟汾率先出列,单膝跪地拱手道:“请大将军责罚某临阵脱逃之罪。”
“请大将军责罚尉迟俟汾……”
“请大将军责罚……”
“请大将军责罚……”
帐内其他几位部落首领和各将纷纷出列,要求慕容恪处罚尉迟俟汾,慕容恪气得浑身发颤,撺拳拢于袖中,捏紧拳头。
这些人看似为尉迟俟汾请罚,实则以退为进,如果慕容恪真这么做了,这几部落首领虽不会说什么,但难免会兔死狐悲,心生怨气,这些于燕国稳定不利。
强忍着杀意,慕容恪缓缓起身,踱步扶起尉迟俟汾:“尉迟将军勇猛,何罪之有?莫再多言。”
未等其他人说话,手一挥,接着道:“止,此事已过。”
“今日,冉闵部曲所掷的瓷瓶,是何物?为何会引起如天雷般巨响,诸位可有识得此物?”
话音一落,帐内沸腾一片,有惊惧、有后怕、有的甚至瑟瑟发抖,众生相表露无遗,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吵得慕容恪头疼不已,见没人认识,压手止住帐内喧哗,引经据典好一番长篇大论,堪堪止住众人心头的恐惧,接着就明日迎战冉闵之事,又和众将讨论了很长时间,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