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不由己
槿菡近乎癫狂地咆哮着,看着暴走的槿菡,沈禾音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阿音,你先退下。”槿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中,他显然已经听见了槿菡和沈禾音的对话。
沈禾音红着眼眶走出宫门,屋内只剩下槿厉与槿菡两人。
“菡儿。”槿菡并不想面对槿厉,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菡儿!”槿厉一把拽住起身要走的槿菡,“你除了朕身边你还能去哪?”
槿厉的话让槿菡停下了脚步,她终于肯回过头来看着槿厉。
“菡儿,你听朕说。”槿厉一把拉过站在地上的槿菡,将她拦腰抱住放在腿上,“立阿音为后,只是权宜之计,朕是为了你,为了我的菡儿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有朝一日,朕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皇叔他,按照大冕律法,当诛九族,是父皇他开恩才没有将皇叔一支全部诛灭,只是称病,他的名字还在族谱里,牌位可入宗祠,而你,按律也要处斩,若不是你和雪梅调换衣服,朕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你与阿音,情同姐妹,我们四人一起长大,阿音她会待你如同亲姐妹一样,她答应朕,做皇后之后,只替朕料理后宫诸事,并无皇后之实。朕之心悦菡儿一人,朕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会一直护着你。”
槿菡开始还挣扎着要从槿厉的怀里站起身来,听着他的话慢慢地卸掉防备,最后瘫软在他怀中,埋在他胸前,轻声抽泣起来。
她还是没走出一夜之间父母双亲故去,被夺去姓氏的痛。
沈禾音一个人从花园走到水池边,又从水池边一路走到槿安的寝宫门口,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过的好不好,不知道大哥和父亲怎么样,母亲一个女子跟着父亲远在西北,风吹日晒,她自小时许多年没有见过父母亲了。
想起这些,沈禾音不由得觉得孤独极了,她曾经以为,槿安是她生命里的同心锁,后来变成了救命稻草,到最后,同心锁被砸碎,稻草也被砸碎,她交换了爱情换取他的平安,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姑娘,快些走吧,过几天就是封后大典了,被人看到难免生口舌是非。”
她甚至连在他门前多站几秒的权利都没有。
“走吧。”她淡淡叹了一口气。
沈禾渊的眼睛经过郎中医治,所幸保住了一只,另一只只能终生与眼罩为伴了,好在性命无碍。
此时二人并不知晓朝中选秀一事,槿安靠在身后的木桩上,从怀里掏出临行时沈禾音从城头上抛下的手帕,展开来,上面绣着一朵木槿花和一株荷花,两朵花缠绕在一起,荷叶下面还浅浅绣着一个音字。
槿安不停抚摸着手帕,他试图从中寻找出一丝她使用过的痕迹,感受她留在上面的温度和气味。
还有两日就能到西北大营了,不知此时战况如何,但愿能速战速决,即刻回朝见她。
槿安一夜都紧握着手帕不肯松手,梦里他看着沈禾音被拖走,而自己被几个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他无助地看着沈禾音,而一旁命人带走阿音的人,身着黄袍,却看不清面目,他焦急地喊着阿音的名字。
“阿音!”槿安被噩梦惊醒,手里还紧攥着那条手帕,脸上都是噩梦惊出的冷汗,顺着脖子钻进衣领。
转头看天,已经是微微亮,他拿出水壶大饮了几口,余下的水倒在脸上想要让自己清醒些,冰凉的水混着汗水湿润了头发和衣服,站在树下,风吹过,水汽蒸发产生的凉意使得槿安打了个寒战,清醒了。
他不敢懈怠,稍等了一会天色亮起,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他便带着人马启程了,马不停蹄地向着西北赶去。
到了西北槿安才知道,战事吃紧,但没有那么吃紧,在他们赶来的路上形势已经有所好转,看着沈青红光满面的脸色也能猜出几分,槿安同沈青寒暄了几句便回营休息了,纵是又许多话要说,槿安一干人也奔波了一路了,体力不支需要马上休息。
安顿好槿安,沈青夫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沈禾渊的身上,他们已经收到了悔婚的书信,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诏书。
“让我看看。”沈禾渊不情愿地别过脸去,不愿母亲端详他的眼睛,“让娘看看!”
沈禾渊从很小便随父母亲来到西北,军队的生活铸就了他坚强的个性,小时候摔倒了,父亲会在一旁大喊着站起来,后来打仗也会受伤,父亲会夸自己好样的,战士就是会有伤疤。
沈夫人伸出手摸着沈禾渊覆盖在眼睛上的眼罩,沈禾渊伸出手一把盖住眼睛,把头低下,“母亲不要看了,我怕……吓到你,这样也看得到的,不影响打仗。”
沈夫人看着沈禾渊的举动,眼眶渐渐湿润,能全须全尾地见到他,已是万幸,她更加不敢想,沈禾音现在是多么难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无论沈家如何清白,有些关系在有的人眼里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本来想着娘去了京城,就可以向尚书府提亲了,现在我伤了一只眼,不知道疏儿她还能不能认出我。”
听着沈禾渊的话,沈夫人面露难色,她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自己根本没有启程去京城,因为在那之前就收到了悔婚书,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了退婚的事。
沈禾渊开始只是惊讶,再后来听到是要进宫,接着听到母亲说要立沈禾音为后,他又无助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何,因为他们兄妹都姓沈,父亲是西北骠骑大将军,他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无妨,与其嫁给我这样一个独眼怪物,还不如进宫去,去享受那些配得上她的荣华富贵,我现在的样子,她见了怕是会吓到吧,若是在宫中能和妹妹有个照应,那是最好不过了。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