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恰似春三月
眼下槿安的人选刚一定，满京城便知道了，不知又要有多少人的希望落空，又要多出多少倾心北巽王而伤心失落的少女。
众人把目光都转向了沈禾渊身上，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说媒的人踏破。
但沈禾渊自出宫一行就魂不守舍，满心满眼都是钱姑娘，整日没事翻出钱袋子掂两颠，连一旁的采薇都忍不住吐槽。
“公子，谁绣的钱袋子这么讲究，人家都绣花绣花绣元宝，她直接绣个钱字，真有意思，不过啊，公子你再颠来颠去，那个钱字都快包浆到看不见了。”
小小年纪和阿香学的嘴巴这么毒，沈禾渊看向旁边白了她一眼。
“实在想她就去找她嘛，打听打听人家年方几许，是否婚配，光在这摸钱袋子可没用。”
采薇像是没看见沈禾渊的白眼一样，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毒舌输出。
“诶，我怎么没想到啊！”
沈禾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地，正要出门，又回头看着采薇。
“好采薇，好人做到底，我要去哪打听啊。”
采薇倒是来劲，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在翻白眼”，不过没敢大声叫沈禾渊听见。
“小姐她不是在宫里吗，打听个姑娘还不简单，但凡是京中谁家的名门贵女，在宫中定然是有姓名的。”
沈禾渊拿出钱袋子把里面的银两倒干净，正要给采薇当信物去问沈禾音，又觉于礼不合，皇后正给他说亲，他拿着一个女子送的钱袋招摇打听，对那女子也是困扰。
“你明日进宫一趟，同阿音说了这事，叫她只是小心打听，不要声张，顺便带些城南桃花酥给她。”
说着掏出几两银子递给采薇，叫她去买桃花酥，顺便买点自己喜欢的玩意，不要急着回来。
自家公子虽然木头一样不开窍，但待自己是极好的，采薇也乐得拿了银子支招跑腿，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隔日采薇便入宫去把消息告诉了沈禾音，沈禾音闻言笑而不语，一口答应下来。
沈禾音整理仪容，准备去拜见德皇后。
“采薇，你同我一起去。”
“小姐，我没见过那姑娘啊。”
“去就是了。”
沈禾音带着采薇来到德皇后宫里，皇后正在她的花园里摆弄些花花草草。
“皇后姑妈，侄女来迟了。”沈禾音春风满面迎上正在浇水的德皇后，听罢后者手上的动作因为打招呼而停住。
德皇后同沈大将军的祖母是姐妹，算是本家表兄妹，到了沈禾音这里算是出了三代的表亲，按照位分，太子和王爷都得叫她一声母后，那沈禾音还得管槿家三人叫声表哥表妹了。
二人血缘并不算亲近，但同在宫中，沈禾音父母又远在西北，玉皇后同自己要好，平日里德皇后对沈禾音也算是关爱有加。
“阿音啊，怎么今天偏想起到我这来？”
“我这不是想姑妈了。”沈禾音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撒娇。
“骗人，早不来晚不来，偏是我要给渊儿和小王爷说亲你才来，陛下不是答应了给你和小殿下赐婚了，莫不是来打听你哥哥的事。”
“哎呀，姑妈，你就饶了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禾音撅着油勺一样的小嘴，“那你倒是说说嘛。”
“渊儿说到底都算是我侄儿，我总要想着自家人的，宁北侯千金虽好，但说到底都是侯府二房的千金，同爵位还要隔上一隔，论地位论名声还是差了一些。
要说心仪嘛，钱尚书家的钱雨疏我甚是喜欢，她母亲就是京成里有名的精明能干之人，父亲又是尚书，她生的好看，有才学懂持家。”
沈禾音从那么多个字里只听到“钱雨疏”这三个字，一样姓钱，不知哥哥遇到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尚书之女。
一旁的采薇看出沈禾音的心思，在沈禾音背后悄悄地轻戳了几下。
沈禾音收到信号，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那钱夫人呢，她怎么说？”
“钱夫人自然是愿意的，我们渊儿也算是大冕一等一的男子，怎么配都是配得上的。”
“那，那姑妈打算什么时候安排他们相见。”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老打听哥哥的婚事做什么，若是沈禾渊叫你来的，叫他放一百个心好了，姑妈的眼光不会错的。”
沈禾音听了德皇后的话，心里的疑虑也放下了，想必她告诉沈禾渊，沈禾渊也能定下心来了。
不日，德皇后在皇城外的东郊办了一场马球，遍邀京城贵族，其中也包括太子和小王爷，方便定了亲的相见，也好让那些未定亲的少男少女寻个机会讨个好姻缘。
沈禾音并没有把去德皇后宫里问到的结果告诉沈禾渊，急的沈禾渊两个耳朵和点了灯一样，憋的通红。
“好妹妹，你可急死了。”
一旁的采薇也打趣道，“若是要钱姑娘知道你这般朝思暮想，都要吓跑了。”
沈禾音只说，“哥哥好好准备马球会吧，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呀，什么马球会。”
“少爷你可真是个木头脑袋。”
初冬将至，寒风并没有击退前来参加的人的热情，王公贵族的公子们一个个都准备好在马球会上大杀四方表现一番，小姐们也都梳妆打扮好前来相看。
明明是凛冽的深秋时节却有一丝春意盎然的兴味在此，寒风里的一双双眼睛都热情似火，马球场上的冻土都要开出花来。
沈禾音穿着一身鹅黄色，外披一件浅绿披风，正迎上也要进场的槿安和槿厉。旁的小姐千金都是同自己的主母一起来，但平日里沈禾音就同槿家三人要好，自己管德皇后叫一声姑妈，也算是皇亲，便不拘泥这些。
待到四人落座，一旁的沈禾渊的位子还是空的，显然是不知道穿什么又耽搁了。
沈禾音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的手绢，听着一旁的槿安和槿厉讨论着桂公公和蔡公公为什么打起来了。
“阿音阿音，你快看，那是谁家的小姐，好生美貌。”
沈禾音顺着槿菡的手指看去，远处对面亭子里薄纱后面有一个身影，纱帘因风乱摆刚好遮住了脸，但难掩身姿绰约，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那是钱尚书家的千金，叫什么疏雨。”槿厉听见了槿菡的惊呼，在旁补充道。
“是雨疏吧，‘昨夜雨疏风骤’的那个雨疏。”槿菡纠正槿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