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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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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春花再次怒斥贺三丫:“还不救人!我先下去看看能不能抓住他,你去找树枝丢下来,再去找人来帮忙。”

    她说完就着斜坡缓慢下到水泡旁边,这里的土质很松软,她不敢踩实,于是变得束手束脚。

    慢慢蹲下,再整个人趴在地上,减少一个着力点的重量,可这样就算是手伸直了也无法够到陆子非的边边。

    如果是另在一边的岸上,能竖着趴,或许手臂施展的还能够的远一些。

    这水虽不深,但对于不会凫水的人来说跟汪洋大海没有区别。陆子非伸着双臂挣扎,口鼻无法长时间露出水面,发不出叫声。

    王春花喊他,让他往这边扑腾一下,够到她的手,可陆子非无法控制身体和方向,只有第一次落水时的巨大恐慌笼罩着他。

    王春花抬头看去,她下来的地方没有人影,想来贺三丫是已经去找树枝或者救兵了。

    水里的陆子非明显体力不支,高举的手臂也慢慢落下。

    王春花的半边身子已经被水洇湿,细微的风一吹,都能让王春花浑身颤抖,何况泡在水里的陆子非。

    她原本不敢贸然下水救人,因为陆子非虽然瘦但与她的体型差是存在的,没有把握救援一个成年男性,还怕因为自己的逞能惹更大的麻烦,只能先寄希望于贺三丫能和她打好配合把人救上来。

    可现在看来,就算贺三丫找来了树枝陆子非也没有力气拉住,当下便不再犹豫,身体贴着边缘缓慢进入水中,逐渐适应水温以免抽筋。

    身体每没入一寸,体温就下降一度。

    水泡里的水比洗衣服处的水要深,温度更低,冷得沁人心脾,她吐出的气似乎都带着冰碴。

    冰凉的水无孔不入,附着在她身上,王春花打了个寒颤。

    眼看陆子非的手臂一寸一寸的消失,王春花一鼓作气游过去。

    还好水泡不大,距离不远,很快就游到陆子非身边。

    他此时已经求生动作幅度不大,王春花游到他身后,找寻机会,双臂一举从他背后穿过腋下,两人面朝上,王春花仰泳式带他到另一边的岸边。

    到了岸边,王春花先把他的右手放在岸上,左手压着他右手防止他下沉,自己先上了岸。

    在岸上抓住他的两只手使他在水中转了个方位,背对岸边。随后自己坐下来,双腿放进水里,双手放进他腋下,整个人再往后一倒,顺利把他带出岸。

    这时她才有空再往上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她真的要庆幸自己没抽筋,不然不出今夜就会有传言,她和陆子非双双殉情在一个还没牛棚大的水泡里。

    时间紧迫,王春花只喘了一口气,顾不得浑身的湿冷,把陆子非放平。

    王春花喊他没有回应,陆子非的胸口也没有正常的呼吸起伏。

    她把陆子非的侧着,捏住他两腮清理他的呼吸道,还好没有什么异物。

    随后压住他的额头抬起下巴,迫使陆子非张口,捏住鼻子,进行人工呼吸给他吹气,随后松开捏鼻子的手,看他的胸膛是否有起伏。

    陆子非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很好观测,吹气时他胸廊有微微隆起就说明她的吹气是有效的。

    又进行了三次的人工呼吸,陆子非的胸口有了轻微呼吸的幅度。

    王春花立马解开他外衫的腰带,敞开胸襟,找准正中央胸骨的下段进行三十次按压,再接着重复人工呼吸。

    一直重复到第四次的胸外按压,陆子非喉头涌动,小股小股地吐出污水。

    王春花立马把他的头侧着,以免呛到。

    不多时陆子非停止呕吐,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刚才的事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沾了水的陆子非比干燥的陆子非更沉,像是吸饱了水的大浴巾,这会猛地放松,双臂酸痛的支撑自己坐直都显得困难。

    她是真的怕,刚才会因为自己一点点怀疑的小心思,和迟疑自己能不能行中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王春花大口喘气,看着陆子非慢慢好转,刚才来不及想的可能性,这会一股脑涌入脑子里——

    如果陆子非死了,就说明她以为以后会发生的既定事实不会发生,她是不是就不用为以后担惊受怕了?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系统也会跟着消失?因为系统的规则就是依附陆家人设定的。

    如果陆子非就这么死了,那他是否真的失明,也就不重要了。

    这些问题王春花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如果放任一条人命在她眼前消逝,以后的她只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一辈子沉浸在懊悔和痛苦中。

    刚才急着救人不觉得,这会只觉得胳膊酸胀,浑身发抖,眼前模糊一片,陆子非被她扒开的风光看不见一点。

    她强撑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陆子非捂着胃,等待的痉挛暂缓,他的脸和手背的皮肤已经成了青白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绝美又致命。

    他开口,嗓音嘶哑。“你……”

    王春花以为他会问“你是谁”,跟她来失忆那一套。“别,别问我是谁,真的很假。”

    陆子非暂缓片刻,手肘撑着自己半坐着,终于把话说全。“你怎么在这。”

    王春花想回话但没有撑住,手一软,向后倒去。

    陆子非想去扶,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春花想,干脆就这么死过去。

    可天不遂人愿,她只是无力倒下,还磕到了后脑勺,虽然身下是泥地,但也把她磕痛到清醒。

    嘶——

    好疼。

    她连抬手去揉的动作都做不了,太累太累,只张嘴回答陆子非的问话。“我,我可不是偷听啊,我衣服都洗完了,你们才来的,是风把你们的话吹进我耳朵里,不是我,非要听得。”

    王春花磕磕绊绊解释完,使劲摇了摇脑袋,想站起来,陆子非看不见,想回去她得带路。

    可手臂不给力,头离地不过一寸就重重落了下去。

    这回是晕了,真晕了。

    陆子非见王春花没动静,缓了半晌勉力坐起身来。

    拢好胸前的衣服,脱下外衫,尽力拧干水份。

    王春花浑身湿透,初秋的衣裳还不是很厚,这下尽数贴在她身上,像一层不透明的皮肤,曲线勾勒的很是清楚。

    陆子非侧目,把外衫搭在王春花身上,又恢复了一刻的体力,就要抱起她走。

    这时不远处响起说话声:“嘿,这哪个败家媳妇,洗完的衣服不要了扔在这?”

    陆子非稳了稳气息,尽量拔高了音量让对方听见他的方位。

    “钱婶,我是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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