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挖墙脚
王春花回望贺景澄的脸，他眼里的上心不似作假。
贺景澄为人机敏，双眼直视她的时候，王春花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但此刻的他眼里只有真诚。
贺景澄实在自来熟的厉害，他们不过相处几天。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贺景澄在意的不过是陆子非，跟她有何干，自作多情了。
但是他突然真诚发问，王春花反而有些不适应。
贺景澄说：“是不是你听到我义父跟大哥说话了？”
王春花：“嗯。”
其实她没听见。
贺景澄停下筷子。“唉，我义父这人就这样，我大哥的事他什么都要管，休妻这事，我大哥没同意，你别……”
原来是这样啊。
贺景澄以为钟成益让陆子非休了她，她已经知道了，所以要走。
怪不得这次的闹剧，钟成益没有训话，大概是觉得她朽木不可雕。
王春花没有打断他。贺景澄误会，左右也不会影响故事的结局，何必解释。
贺景澄劝的起劲，当事的两人处在他的前后两端，置身事外。
他闭上嘴，感觉自己像是操心的大太监。
——
钟成益真不再管她，甚至也不要求王春花随行陆子非，而是把他叫去了小院和他同住。
王春花自问不是个胆小的人，大院前面有学堂的圣贤坐镇，后面有小院的三个活人，自己住一个大院，不害怕，只是这夜里的被窝，怎么越来越凉。
也不知是不是贺景澄对她失望，总归是好些天没来跟她说话，就连饭点都跟她错开。
但到了饭点王春花要自己做饭的时候，锅里总有温着的饭菜。
钱氏在祠堂关了几日，最终还是放了出来。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走街串巷，只蜗居在自己的小院里，就连虎子都是放了学就回家，不再溜猫逗狗，欺负同学。
天气越来越凉，连着几日的天阴，这日终于放晴。
今天的午饭是啥？王春花洗手时就在猜。
她进了厨房，手按在锅盖上等待揭晓答案，自娱自乐——
玉米面的窝头，烀熟的土豆，和一些酱菜。
好吧，没猜对。
王春花吃完了饭用灰盖住灶里还在燃烧木柴，把它熄灭。
洗完了碗就抱了积攒几日的衣服去河边，因为午后的水没有早晚那么透心凉。
她真的庆幸，原主喜欢买穿衣打扮，来隆安坡之前她带的衣服，足以支撑她几天不洗衣服也有的换。
她走到那日贺三丫她们洗衣服的地方，这会水沟旁空无一人。
王春花没有洗衣服的东西，也不想去找贺景澄要，就拿着棒槌有样学样的砸衣服。
也是在这洗过几次衣服，王春花才摸清这里的地形。
她后方是个土坡，她所处的位置往上走再拐弯，就是水沟的上流。
那里有些地方会有深一点的水泡，下了小雨后，水泡就会比其他地势低的地方保存的水量多一些，不会很快干涸。
那里的深度不过一人多高，周围围有一尺二三的尖头篱笆，防止孩子去那里玩落水。
不过若是一心求死之人，这里也是可以成全的。
王春花现在洗衣服的地方，这个水沟不是人工开凿，更像是水流常年冲击下，土坡塌了一部分后形成的。
她专心致志地砸衣服，再来回重复洗涤的动作。
这里水浅，就算有太阳，那热量也晒不到水里，触手还是凉地透彻心扉。
待全部衣服洗净准备走时，土坡上迎风传来影影绰绰地说话声。
“……我是真的喜欢……可不可以……嫁给你。”是一个女孩的低声抽泣声，带着无限的哀求。“
对面的人说话王春花没听清，但大抵是拒绝的，不然女孩的哭泣声怎么更大了。
那人似乎在措辞准备安慰，王春花日子过得无趣，正想多听听剧情走势。
可当那个清冷的嗓音响起，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地哭两声。
女孩不知道是谁，但男的，是陆子非。
竟然这么巧，让她听见了别人在挖她墙角？
这真是——
有意思，再听听。
王春花屏住呼吸，尽可能地让耳边更清净，好多听一些，来日有机会再见陆子柔，好有东西聊。
毕竟被八卦的当事人，最好是分享八卦的两人都熟知的，这样的八卦才更有意思。
陆子非语气疏离。“我已有家室，且你眼前的要紧，该是好好念书。”
原来是他的学生。
那女孩只是哭，也不说话，听得王春花急死了。
长嘴干嘛的，用来哭的吗？吻上去啊！
王春花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就陆子非这种话少闷骚型的，直接上！征服他！
她又竖着耳朵听，是陆子非的声音。
“你说你爹打你打得厉害，要我去劝解，却半路将我带至这里，这样不好，看来你也需要抄书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抄书……”
陆子非准备走，女孩突然有了勇气，展臂拦下陆子非，扯着陆子非的衣袖。
“先生，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说这些，但是我没办法……我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原谅我吧……”
陆子非扯开女孩的手。“嫁我并不是你最好的出路。”
女孩默默流泪，不再纠缠，闭上双眼：“希望下辈子，在你身边的是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不像她。再会。”
接着，王春花听见的就是一声“噗通”。
就像是夏天把西瓜扔进井里的声音。
凎，那女孩不会殉情了吧。
王春花正要上去救人，但那一刻，心里竟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人命面前，陆子非会不会救她。
那种水泡不深，找根棍子树枝或许就能救上来。
但找树枝，需要他看得见。
就想的这么一会，她动作慢了半拍，只听见女孩的尖叫声。
王春花心一凛，这可不像是泡在水里会发出的尖叫声。
扔下手里的盆，干净地衣物散落一地，她没有走寻常去上游的路，直接手脚并用上了面前的斜坡，看见贺三丫捂着嘴尖叫在往下看。
王春花一边跑一边高呼：“快去找根结实的树枝来！”
贺三丫似是吓着了，站着一动不动。
王春花跑到近前，低头一看，她离水泡大约有一人多高的垂直距离，那水里的人影沉沉浮浮，身着陆子非常穿的白衣长衫，不是陆子非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