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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后悔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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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苏醒那时正逢雷雨,以充满敌意的心情握紧拳头。

    “你别害怕,这是我家。”

    “······”

    她掀开被子,急匆匆就欲出门,被淮海拦住。

    “别去了。有些人回不来了。你瞪我也没用,又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作恶多端,被自己的师傅清理门户的。我父亲交代我,要照顾好你。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的。”

    淮海死死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冲动。

    莲花奋力挣扎,最后甩开淮海的手,冲进大雨中。即便她知道淮海说的不是谎话,只不过一时间难以接受。龙光之于她而言,谈不上感情多深厚。平日里龙光之对她更像是严师,教导她幻术,命令她去执行任务。可毕竟养育之恩摆在那里,她做不到说忘记就忘记。

    雨水的冲刷下,她逐渐冷静。

    她就是那样两眼空洞地瘫坐地上,斜着眼瞪着淮海。

    我自由了,不再是谁的傀儡,不需要再听命行事。

    解脱了。

    她放肆的笑容,令淮海困惑不解。不过没关系,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举动。从今往后,她将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往远方。心里对龙光之那点养育之恩的感激之情,随着地上的雨水流向沟壑,一去不复返。

    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她不敢忘却。从有记忆起,龙光之就直接告诉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自己的傀儡,去帮自己得到更多的钱。用幻术杀戮野生动物、铲除交易中的竞争对手,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死在她手上的都不少。

    迫于龙光之的威胁,她只得听令。

    人性本恶,为了活下来,向恶人妥协,她是个怯懦的帮凶。

    是继续苟活,还是就此自裁。

    这是个问题。

    她实在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无家可归,无亲无故,可谓是无牵无挂。只是面对死亡,她颇为不甘心,来到世上走一遭,一丝快乐不曾有,尽是无限悲伤。回忆,除了不堪的杀戮就是被利用。没有值得她留恋的。

    如果可以,她想找回自己的家人。

    被龙光之收养的这些年,她时常在想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抛弃自己。条件允许,她想跑到自己家人面前问问,为什么抛弃自己。

    可惜,她不仅仅是无人知晓的孤儿,而且是黑户,查找不到有关于任何自己身世的线索。

    “好啦,你别笑了,笑起来怪渗人的。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现在最后和你说一遍。我没有杀你的养父,我的父母也没有。我不欠你的。我父母也不欠你的。世界上没有人欠你。一切都是龙光之咎由自取。他的死,是他活该。是我父亲见你可怜,让我照顾好你。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

    淮海本是不想说这些冷漠伤人的话,但是又怕莲花因此变得思想极端,走上歧途。说实话,总比让莲花误会好。

    灰蒙蒙的天,乱糟糟的雨,全然没有诗中的意境。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差。喜欢雨中漫步的浪漫,也厌恶踩住水坑溅起的泥点。

    淮海弯腰伸出手,想要扶起她,这一次没有被拒绝。

    “我不需要你保护,就此别过。过了今天,就当从未见过。我不会恨你,你也别来找我。我想重新开始生活,远离是是非非。”

    莲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而淮海执拗追在她身后。

    “我答应过父亲会照顾你,就一定要做到。”

    “随便你。”

    忽而的自由,不知归于何处,漫无目的前行。

    月上柳梢头,夜色渐浓。前方地处偏僻,荒芜得寸草丛生,唯有乌鸦声不绝于耳。诡异的氛围中,干枯的河床上架着石桥。石桥上立着一位披着黑色道袍,看不清脸的人。

    “两位小朋友,怎么称呼?”听着声音沧桑,虽看不清脸,却能猜测到上了年岁,估摸着五六十岁的男子。

    石桥窄而狭长,只可容纳一人过。若要过此桥,需得一方退让。

    淮海开了口,“我叫淮海,她叫莲花。”

    “名字倒是有趣,诗中有言: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只是可惜,莲花生于河中,注定经不起大海的风浪。你们不合适。”

    淮海摆摆手,“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老者笑笑,“相遇即是有缘。我这里有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你们可选一个拿去玩吧。”说完,他从两个口袋里掏出东西,竟是大如莲蓬的水晶珠子和小如戒指的蓝色玻璃球。

    “只能选一个哦。”

    莲花觉得甚为无趣,正打算撤下石桥,绕道离开。

    忽然,干枯的河床上涌进激流,石桥从两岸开始断裂。他们除了呆在原地,别无选择。这个时候,莲花和淮海才意识到老者不简单。

    “这叫什么?”莲花的态度变得尊敬。

    老者仍旧是和蔼的语气,“无悔药。”

    “那这个呢?”

    “后悔药。”

    无悔过去,勇往直前。

    后悔从前,盼望重来。

    老者将两枚珠子摆在莲花面前,“你们想好选哪个了吗?”

    莲花心中触动,指了指:“后悔药。”

    “你同意吗?”老者问淮海。淮海站在莲花身后,一脸无所谓:“我没意见。”

    今晚月色甚好,圆如斗笠。老者收起“无悔药”,将“后悔药”丢在石桥上,水晶珠子立刻破碎,幻化出星光,闪耀着冉冉升起。爆裂的白光异常刺眼。

    莲花和淮海被白光闪到,赶紧捂住眼睛。

    当白光消失的时候,他们放下手,睁开眼睛,就发现老者凭空消失了。

    汹涌的河流,恢复好的石桥,绚烂星河。

    莲花和淮海倒没有多么吃惊,毕竟再灵异的事情他们都遇到过。顺着石桥,他们继续前进。

    “救救我,救命啊!”

    声音陆陆续续从坑洞里传来,应该是路人不小心掉入猎人设计的陷阱里了。

    淮海自然是救人了。

    他扯下树上的藤蔓丢进大坑中,好救出人。

    “多谢相救,在下黎康祺,想请二位去我府上坐坐,权当答谢。”黎康祺尽管灰头土脸的,但是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少年意气。

    淮海想要推辞,被黎康祺的热情劝服。

    “今日太晚了,随我回家住一晚,明日再赶路也不迟。翻过这座山,就是寒舍。寒舍简陋,粗茶淡饭,还望赏脸。”

    “好吧,那就多谢。莲花,咱们住一晚再走吧。”淮海见莲花不反对,便同意了。

    高墙大院的大宅子外,光是守候的仆人就十来个。一见黎康祺回来,他们纷纷跑过跟前伺候着。今日黎康祺撇开家仆,独自外出散心,不曾想竟然掉进逮捕猎物的陷阱里。他呼喊了一日,嗓子都哑了,才唤来了淮海的搭救。对此,他颇为感激淮海的相救。

    莲花皱着眉,与淮海相视一眼,心中很是惊讶。怎么黎家仆人都穿得那么奇怪,有些像在演古装剧?

    顾不得问清楚,莲花和淮海迫切需要洗个热水澡。白日冒雨乱走,湿透的衣服挂在身上被自然风光,黏糊糊的,很是不自在。

    “他们都是我朋友,你们好生伺候着。”

    “遵命!”

    沐浴的时候,莲花算是听明白了。伺候她沐浴的仆人换做小月,将黎康祺的事情娓娓道来: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少爷,继承了家业,享之不尽的富贵,本可以做个闲散人,潇洒一生。只不过少爷弃笔从戎,投身军营,谋得一军职在身。

    莲花闭着眼睛,躺在浴桶中,混着玫瑰花瓣的香味,心情恢复了些。

    小月喋喋不休,对于少爷满眼都是崇拜:“我们家少爷啊,是人也俊俏,心地也好。他文武双全,怎么说呢,在我心里少爷就是神明。也不知道将来的少奶奶得多优秀,才能配得上少爷。真是羡慕未来的少奶奶,她嫁过来上无公婆,少爷又极为明理且无妾室通房,可以说是有福气得很。”

    莲花不说话。

    小月轻轻舀起一瓢温水倒入浴桶,“希望别打仗,太太平平的。每次打仗,少爷就得去军营。刀剑不长眼,少爷也千万不能受伤。”

    打仗?

    太平盛世,哪里来的战争。

    “哪个国家打哪个国家?”

    莲花不怎么看新闻,心想是外国又打仗了。

    小月停住手,颇为纳闷,“是杨大帅和吴将军开战。小姐,你莫不是住在深山里,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什么。

    杨大帅是谁。

    吴将军,又是什么人。

    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啊。

    “他们为什么开战?”

    “自然是抢地盘。”小月小心翼翼再撒了些玫瑰花瓣进去,一脸羡慕地望着莲花:“小姐,你怎么长得像仙女,说的话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莲花听到她称呼自己“小姐”,怪诡异的,“你别叫我小姐,咱们看着差不多大,你叫我莲花就好。”

    小月恭敬道:“这可不敢,您是少爷的朋友。”

    “我让你叫,你就这么叫好了,一个称谓而已。你说那两个人开战,国家不会派遣军队制止吗?”莲花皱着眉,国内是绝不可能出这种事,应该是国外。

    小月笑了笑,“大总统可不管。”

    大总统?

    莲花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屋内的陈设都是古董字画,小月身穿的衣服不像现代的。她原以为是富豪的特殊癖好,让下人装扮古风,现在想想有些奇怪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亥时。”

    “我的意思是什么年代?”

    “民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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