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密谋
林茵自然是知道哥哥做的那些事，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事情总是有人做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家人做，更何况哥哥就在吏部，林家也不是谁都敢得罪的，做这些事也更顺当些。谁料想，竟然有人不要命敢写举报信。
“哥哥可查到了是谁送的信？”林茵和林远之在老爷子屋里守着，不让人靠近，两人则在外间坐着。
“暂时没有头绪，若让我查出来，我定将此人挫骨扬灰。”举报信是凭空出现在其中一位言官家中，目前毫无头绪。
“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些。既然京都已经有了传言你怎可置之不理？若非今日承禔传信来，只怕要酿成大祸。”虽说对老爷子是那套说辞，但是林茵还是不满意林远之惹出来的这个麻烦，既然都知道是杀头的大事，怎么还会被人抓住把柄，若只是一封举报信不值当她亲自来一趟，可随同书信一起的还有一张名单，若那张名单上的随便一个人没有守得住嘴，那他们林家可真的就完了，她的四皇子也完了，她这么多年的谋划也完了。
“这些年一向无事，不知是被谁走漏了风声，但你放心，那名单上的人我已经全部打了招呼，也都是能握在手里的，不会说出半个不该说的字。”林远之沉声道，那人或许是知道他卖官鬻爵，但是并不知道完整，那名单上也不过八九人罢了。
“还是小心些，我实在放心不下才偷出宫的，久待不得。父亲这里你多做些解释，他老人家会体谅孩子们的难处的，至于四皇子那里，我已经着人给他书信了，晚些时候，你再寻个时间去与他说一说此事。他是个顾大局的孩子，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今日收到四皇子的书信，她在寝宫坐立难安，左右思量还是打算冒险出宫一趟，可她不能久待，否则被皇上发现，只怕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林远之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没想到父亲只是听到外间的传言就如此生气，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林茵也不多坐，带上帷帽再次悄然离去。两人都没发现卧房里的老爷子已经醒了，只不过是并未出声，听着外面子女的谈话，早已是老泪纵横，自觉百年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可林茵有一句没说错，他总是要为林家考虑的。
老爷闭目沉思，再次睁眼时，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哑着嗓子将林远之叫进了屋，两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不过林远之从老爷子院子出来，趁着天黑就去了四皇子府。
皇子府内书房，一片灯火通明。
付承禔的幕僚们对于面前的折子各抒己见，付承禔则坐在主位，一言不发，情绪在崩溃边缘徘徊，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书房门口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屋内讨论声戛然而止。谁都知道，这是他们在讨论时，有更为重要的人或事出现时所发出的信号。
“进来。”付承禔沉声道。
“爷，林大人来了。”付承禔的心腹武英进来后低声道。
听到这话，付承禔没有立马回话，而是指尖叩击着桌面，一下两下，幕僚们都不敢言语。
“各位今日辛苦了，先散了吧。”如此天大的事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今却都知道找他商量了，母妃如此，他的这个嫡亲舅舅也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非是如今他还需借助林家的力量沉淀，断臂也并非不能活。
等一众幕僚告辞离开后，付承禔才开口让武英将林大人接来书房。
他是母妃承盛宠的那些年长大的，母妃从小就告诉他，他并非池中之物要好好争气，为林家为母妃谋划，幼时懵懂，只知道尽孝努力读书，渐渐大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都留着父皇的血，那么那个位置也并非付承褚一人坐得，如今挡他路之人，都得死！
“给四皇子请安。”林远之进屋后，还是依君臣之礼请了安。
付承禔一改之前的阴郁，笑道：“舅舅就别客气了。”武英不敢在屋里多待，带了门离去，在外面院子里守着并不靠近。
“礼不可废。”林远之收了礼，应道。
“这个节骨眼上，舅舅就别给我客气了，不如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吧。”京都开始有这个谣言传到他耳朵里时，他并不当回事，等他开始察觉事情不对时，就着人去打探消息的真假，可得到有用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可见，送举报信背后之人，并非寻常之辈。
还不等他有多余的动作，进言的折子就已经送到了父皇的案台上，若非他的人注意到，真到了在早朝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怕就没有他们舅甥两人今日的见面了。若非他主动问，他们又打算瞒他到几时呢？
林远之顿了一下此事简单交代了下，又将这些年林家对林茵母子俩的“孝敬”提了一下，他知道付承禔不是傻子，如今还得依靠林家，那他就必须要跟他们在一条战船上，谁也躲不过。
付承禔敛眸遮住眼中的风暴，再睁眼时已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这些年辛苦舅舅替我操劳和谋划，承禔自然是感激舅舅对我护佑之情，今日问舅舅事情来龙去脉无非就是希望舅舅以诚相待，我才好有个应对之法。”
“此事四皇子是如何得知的？”
“舅舅不必问我如何得知的，如今您是如何打算的。”莫说背后之人不会轻易放手，就是那些一根筋的言官抓到这个消息也不会罢休的，今日的折子没有送到父皇跟前去，那他们明日就敢当朝参本。既然事情出了，那就先将事情解决了，其余之事延后再说。
“名单上之人，都是在我掌控之中，我一口咬定是造谣便是了。”他在吏部多年，也多有建树，他相信皇上不会凭几个言官一面之词就给此事下了决断，如果是调查，也查不出来什么的。
“若那人知道的不止举报信和名单上的东西呢？”
付承禔的一句反问，让林远之眉头紧皱。与此事有关的不止名单上那些人，可若是再多就是多年前的事了，何人有如此神通。林远之也不蠢，越想越心惊。
“舅舅，此番是对着林家，对着我来的。还请舅舅不要藏着掖着，将此事有关人员一应写下，才好思量应对之策。”他这个舅舅当真是老了。
林远之不敢怠慢，走到案台旁，提笔将此事涉及人员通通默下，随着名字的出现，付承禔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晚，书房灯火不曾熄灭。
果然被付承禔说重，第二日就有言官上奏，参吏部尚书林远之利用职务之便卖官鬻爵，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众哗然，只有太子神色不变，而付承禔则是演出了一副第一次听到造谣的表情。皇上的脸色瞬间凝重，勃然大怒，厉声询问林远之此事的真假，虽然林远之极力称是造谣污蔑，可皇上还是没有轻易相信，又因涉案的是林远之，皇上直接钦点了太子代理此事，查出结果。
付承褚丝毫没有拒绝，干脆领旨。看着付承褚的表现，付承禔越发笃定此事定有东宫手笔，否则付承褚不会如此，他不知道的是此事还真和付承褚没关系，只不过是付承褚提早知道此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