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月为期
覃年在楼下停好车后，瞥了一眼工作室的招牌。
“念念，年年。”
如果不是知道蒋岁是背后的投资商，覃年看到这个名字一定会跟唐乐年吐槽他怎么那么自恋。
甚至强迫他把名字改掉。
可现在知道了再看这个名字，总感觉里面还有很深层次的含义等待她去挖掘。
算了，才不要呢。
覃年当年有多明确拒绝她，现在也还是一样。从小奶奶就在她耳朵旁边念叨，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儿这个奶奶给了俩桃子，等来年李子成熟了，她便要着覃年去给那位奶奶送李子。明儿个那个奶奶家里蒸了馒头，给覃年家送了一碗来，改天家里包饺子，准保会喊上她一家来吃。
覃奶奶以身作则，无形之间教会了覃年很多道理。
所谓无功不受禄嘛，覃年知道自己承不了这份情谊，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她的好。
而之所以接受这份工作，也是在还从前欠下的债。
“年年～你来啦。”唐乐年才在软件上下好单，二楼的落地窗上能看到覃年坐在电动车上往里看的样子。
没骨气如唐乐年，更何况现在还夹带着心虚呢。直接从座位上起身，一溜烟从楼上跑下来迎接姑奶奶。
“年年～”
覃年的爷爷奶奶去世后，覃年便很少再回到家里。而唐乐年一到放假，就迫不及待过来找她。
他在县城里有一套房，就是他爸爸为了方便他上学买下来了。唐乐年经过家里同意后，把家里钥匙给了覃年一把。
偶尔她也会住在这里。
大学之后，他们两个人就见得比较少了。一个是因为唐乐年去了外地上学，还有一个是怕被传闲话。
他激动的过去直接一把抱住覃年。“好久不见啊，想死你了。”该说不说唐乐年长得还是有两分姿色的，小时候的他缺乏自信心，干啥都躲在覃年后面当缩头乌龟。
现在长大了，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真的自信了很多。
“你的头发每根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吗？”唐乐年的发型抹了发蜡，一根根全部都支愣起来，一米八五的身高覃年看着还要仰着头。
“行啊，成帅小伙儿了啊。”覃年推开他之后，从头到脚打量他。
剑眉星目，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像个人样的。
“是吗哈哈哈，我比胡歌帅不？”
“那你比不了。”
覃年表示收回刚才的话，什么样子配和她偶像比。
差远了，完全比不上。
覃年无情的大手拍在他脸上，然后就直接代入了主人的身份，对这里的摆件进行逐一点评。
“这不行这太小了，这太花了。你们还摄影工作室呢，就不能搞点艺术的东西过来吗。”话说着覃年来到了工作室的侧面，也就是平日顾客咨询的地方。
那后面挂着一幅画。
覃年见到这幅画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不是她在杨苏宿舍画的吗，怎么还到这来了。“唐乐年，你上哪儿弄的这个？”
“啊这个啊，老郑给我的。他说是你的作品，我寻思这块儿不是空的吗，就找人裱起来挂上。年年，我真觉得你怪有天赋的，这画是真好看啊。”唐乐年偶尔心烦的时候也会站在画前观望，想来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心情郁闷的时候应该看一些平和的画来平衡内心，可唐乐年的郁闷在看到画的时候就全都被驱散了。
“行吧，我来报到了。咱做点啥？”
“最近也没有什么工作，就是吧为了争取到一个大项目，我和蒋岁可是费尽心思拿下了招标。”
“什么项目？”
“给实验高中拍纪录片。”
？？？实验高中？那不就是杨苏教的学校吗？
“我靠。”覃年惊讶到直接骂出来脏话。
“不像你风格啊，怎么着，你知道这个学校？”
“青梅实验中学，这是杨苏现在在的学校。”
“我靠。”
这下轮到唐乐年骂脏话了，他直接惊讶地起身，眉头紧锁，眼睛里的光快速流转，就好像他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半晌，他还是低下头。
“没办法，覃年，这是命，我们逃不掉的。”小时候的唐家还算不得富裕，只是能够填饱肚子罢了。三代为农，在乡村里似乎都看不到出路。人人叹气都说这就是命，少年时的唐父不信，那时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发誓要出去闯荡出名堂来。
他父亲是这样，他也一样。唐乐年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什么上天决定的。可是在覃年这里，他信了。
绕了那么一大圈，最后覃年还是和杨苏碰上了。
这不是命，是什么。
她还太能理解唐乐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喂？”
“放门口就好。”
原来是外卖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唐乐年接完电话之后，覃年就看见他似乎是松下了一口气一样，心情要逐渐美妙了起来。
她想不到唐乐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闷闷不乐，总之在看到他拿着奶茶过来的时候笑得满面春风，就觉得唐乐年真好。
但他们之间是从来不会把感谢挂在嘴边的，所以即便覃年心中对唐乐年的种种行为很是感动，可嘴上已经是不肯服输的样子。
“是我喜欢的口味么？”覃年的视力算不得多好，只能靠眼镜才能勉强维持正常视力。但是在他抱着两杯奶茶进来的时候，覃年还是看清楚了。
是她最爱的芋泥啵啵奶茶没错了。
“能不是么。”这世界上还有谁会有唐乐年了解她，只见唐乐年将奶茶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自己率先喝了起来。
然后背过身去皱起眉头。
唐乐年还真是不喜欢喝奶茶，即便自己这份只点了三分甜度，他也依旧觉得很甜，这份甜度简直要到不可接受的程度。
但他又转过来看覃年，脸上表现出来一副很好喝的样子。
反观覃年，她也喝了一口。很好喝，余光瞥到了唐乐年的小小动作，她也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这个就算是给他的一点小小惩罚吧。
“接下来咱干点啥？难不成今天就去实验中学吗？”
唐乐年看看时间。“还得等一会儿，咱团队加我俩一起一共五个人。包揽这项完全足够了。只是你呢，也很久没有碰设备了吧，需要时间去学习。”唐乐年顾忌到她已经多年没有碰过设备，而近几年的设备更新换代的太快，怕直接过去回摸不着头脑，所以决定先在工作室学习一个星期，把一些基础的大致学会。如果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意外的话…反正唐乐年也在。
帮她兜底就是了。
“瞧不起谁呢。”覃年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领域。虽然这些年对外都是说自己不再喜欢摄影，甚至一度放弃摄影。但是覃年私底下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一直到苦练继续。
设备什么的，相差不大反正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肯定相信你啊，你要说没问题就过了周末咱们就过去。反正要拍一个月呢。”
“难道要在学校上一个月课吗？”
唐乐年的回答肯定她的问题。“我们时间完全自由，只要跟自己负责的项目就行。而且咱上课又不用听，我们主要拍内容。当年你要是想听，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是疯掉了。”覃年这样想着，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如果是杨苏的课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说毕业之后覃年总说还是读书比较好，但那些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啊，谁还会真的回去再上学，再去经历一次高三的痛苦啊。
不过唐乐年这样说，还是能够接受的。在学校里那么自由，这谁敢想。
“老大，今天这么早。”
上班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唐乐年因为自己也实在起不来床，又干嘛去为难员工和自己一样要痛苦呢，于是他就把上班时间改成了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中途还休息两个小时。总的来说还是只上八小时班，要是当天没有完成工作，看顾客着急不着急，如果不着急的话明天来做也是一样的。
他们三个人进来后，看到唐乐年和一名女生在聊天还觉得奇怪，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在十点之前看到过老大的。
“来啦，给你们介绍一下新员工。覃年，蒋岁老板请来掌机的。”
“年年，他叫张望，他叫杨林，她叫沈文。”
叫沈文的看上去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她们打过招呼后，覃年才头疼自己原来也有第一印象看走眼的时候。
沈文就是一整个大话唠，在覃年边上嘴巴一直说个没停。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后看了一眼单纯的孩子，还是决定继续忍耐。
“你跟人说了我们这是干嘛的吗？”张望观察了覃年很久，却感觉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够掌机的人。
严重怀疑是不是蒋总被这人给忽悠了。但是看面相，又不像是一个会欺骗别人的人。
别的不说，就冲她能够忍受沈文机关枪一样输出的话，就觉得覃年是个好人。
“我这工作室可跟人家都挂钩了。看看名字，念念什么？”
“年年。”
杨林也在旁边不停观望，就听见他说完这两个字后。
张望脸上是了然，唐乐年是欣慰，而覃年脸上则是诧异。
“你是在叫我么？”除了身边几个朋友以外，还真没有被别人叫过这么亲密的名字。不过他们以后就是密不可分的团队伙伴了，叫个小名而已。
不叫事。
“可以这么叫你吗？”
张望是南方典型的标准男生，整个人都很白净，很清秀。像极了话本里的书生模样，这要搁校园里，指不定被多少小女孩追呢。
“可以啊。”
她大方同意，倒让唐乐年有些吃味。但是她能够这么快融入集体倒是唐乐年没有想到。
因为覃年一直以来都是单打独斗，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果真是被社会磨练的，现在改变真大。
“这样啊，咱这次工作的主题就叫。”
“一月为期，怎样？”
“这行啊。”杨林是北方人，说话什么的多少带点口音。人很高大，也很壮实。
“不错不错。”
“那咱们就直接开会吧。”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在讨论中，还是以他们为主，隐隐有种把覃年排出来的意思。
对此覃年也表示了解，他们都合作那么长时间了，蓦然多个人出来肯定是短时间内不能习惯的。
她也没想着要怎么去讨好同事，在她看来要有一定的本事才能让对方服气，而不是靠一味的讨好。
于是覃年见缝插针，偶尔提一个建议进去。
唐乐年发现她提出来的问题都是自己和她们三个人忽略的。就有意识地将会议主权交到她的手上。
自己在旁边边喝奶茶边听她讲。
“当然还是要看现场，我们过几天过去之后要把学校里大致的位置摸清楚。再把各自负责的素材录好。”
“重点是运动会，运动会当天的领导讲话，精彩瞬间，和一些学生日常啥的也都可以拍进去。”
“老大，年年真是那个啊。”杨林听得直佩服，冲着唐乐年竖大拇指。
唐乐年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如此熠熠生辉的覃年了，她似乎天生就是领导者，天生就该出现在中心点。
最主要是，谁都甘愿被她领导。
问为什么？
因为她实力够强。
一个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她还顺便给她们修了之前的顾客反图，怎样修更加自然，根据顾客的意见在上面进行修改。
沈文拿来两版图片来对照，这样一对比还真就是覃年提完意见之后更好看。
第一版的背景实在是有点太抢人眼睛了，不够突入人物。
经过覃年指点后的图片，一眼看过来，顾客的脸上顾盼生辉，美的不得了。
“我服了，老大。这位实力真强。”两个小时时间，就直接用实力征服了一开始还有点看不起人的三个人。
覃年话说的多了，嗓子都有点干。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后，发自内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