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儿时缘分
“念夏，去向刚才门口经过的那两人问问，说的具体是什么事。”陈虞吩咐。
念夏立即出去。
郑成秀有些奇怪，陈虞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那两人谈论的是什么，竟让她如此在意？
不过她依旧不多过问，继续凭窗看下边街市，目光落在刚才出去的绘春身上。
后者正在吊坠摊前挑东西。
郑成秀很期待。
没一会，绘春付了银子，拎着好些坠子上来。
五彩的穗子放在一起煞是好看。
东西摆在桌上，每人挑了一个，包括郑成秀的贴身婢女。
陈虞拿了个青花瓷的平安扣，洁白的环扣上画了一圈蓝荷，下方一条小鲤跃出水面，还勾了两笔水花。
坠子下边是淡蓝色流苏。
虽然随处可见，但还挺雅致。
陈虞今日穿的是淡青色纹锦山茶百合裙，与之相配，便兴起系在了腰间。
郑成秀见状，也要系上。
正低头时。
念夏回来了。
“少夫人，打听到了。”
陈虞示意她直接说。
念夏缓缓道来。
“十四年前，当今皇上刚登基不久，朝纲不稳。东塞虎视眈眈，频频派军骚扰我国边疆。”
“内忧外患之下，为保一时和平，皇上忍痛将二皇子以质子身份送去东塞。”
“前些年，东塞见我大业国日渐繁盛，终起歹心，举兵大肆侵犯我国城池。经过数年鏖战，东塞兵力大减，终是降了。”
“不久前东塞派出使臣前来求和，同时送回咱们大业国的二皇子以表诚意。其实这些年来，朝中……”
说到这里，念夏放轻了声音。
“朝中的人都忘了二皇子这一人物，要么以为他已经被东塞虐待致死。”
“大皇子虽是太子，可一向身体欠佳，尚无子嗣。原本稳稳传承的皇位，或许要因为二皇子回来而有所动荡。”
妄议朝纲可是大罪。
念夏说到后来自个儿都害怕，声音轻的只有陈虞几人能听见。
郑成秀更是不敢吐露半个字，良久才道：“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念夏很是赞同，当时她听了都震惊。
他们怎么敢光明正大地议论此事，还敢告诉她的。
不过那些人也说了。
法不责众。
如今上京跟朝廷沾边的人都在私底下谈论，要是认真追究起来，朝政瘫痪都难免。
两人心有余悸。
却发现陈虞在一旁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嫂嫂？”
郑成秀唤她。
“嗯？”陈虞回过神来，“我在想，将军快马出城，或许是为了迎东塞使臣来上京。”
“大约是的。”郑成秀赞同。
但这只是陈虞的托词罢了。
她真正想的是那天栖霞寺里遇到的男子。
难怪那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就是二皇子萧君屹！
陈虞大约五岁时曾见过他的。
可他不应该跟东塞使臣一起还在路上吗，怎么这么快已在上京了。
陈虞想不明白。
上一世她身体不好，在安淼淼暗中作祟下整日忧愁内宅事务，伤心于被郑成威嫌恶等等，根本没有心思顾及旁的。
何况她身处深宅，无从知晓朝廷之事，郑成威也不会与她说。
唯有应酬夫人们时能得知一二。
她记得后来二皇子的确与太子殿下势头相当。
甚至因为后者身体愈加不好，二皇子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许多夫人都跟随自家老爷站队，同另一方的不敢深交。
凡遇到聚会或红白喜事，两边的人安排座位可谓泾渭分明。
除此之外更多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至少在陈虞死前，皇上龙体尚且康健，两位皇子胜负未分。
不过朝堂之争与她并无干系。
父亲是主持礼乐祭祀的文官，居立中间便可。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她重活一世开始信奉神明和轮回之说，特地折了元宝去化，也不会遇到那阵妖风，更不会瞧见二皇子。
而且上一世的自己，直到郑成秀出嫁后都与其无甚往来，别提七夕佳节一起在此观赏街景。
陈虞心底感慨，冥冥之中诸事变化，已是一段崭新的人生了。
她收回思绪。
“时间不早，赵姨娘还等着我们回去拜织女呢，走吧。”
两人戴好帷帽起身下楼。
陈虞不知，在她上马车时，二楼正有人看着她。
那是她隔壁的雅间。
“夭玄，我要那条青花瓷的吊坠。”萧君屹垂眸，平淡地说。
也不知为何，那粗陋的坠子在陈虞腰间显得格外清雅。
让他莫名想要。
名叫夭玄的侍卫拱手，“是。”
萧君屹忽然想起什么。
“我不是要你去偷她的，是叫你买一条。”
他为质十四载，尚未习惯自称“本皇子”，何况现在还需掩人耳目。
夭玄撤出的半步收回来，再次拱手称是。
要不是萧君屹仔细嘱咐，他恐怕转头就朝陈虞动手了。
夭玄走后，萧君屹朝对面的男人道：“你放我身边的人怎么都是呆子？”
对面男子穿着一身红到发黑的锦袍，上头暗纹若隐若现。
男子长相十分俊美，只是一开口便能发现他的声线偏尖细，就算故作深沉也无法完全掩盖。
“他们是自小培养的死侍，学的都是身法武艺，不通人情世故。”
那人抬眼，转头瞥向人流中缓缓前进的马车。
“郑少夫人是昭勇将军之妻，二殿下刚回京可别做出什么荒唐的事儿，辜负了仙逝的容妃娘娘一番苦心。”
“她这将军夫人或许自己都不想做，亏她等了郑成威那些年。”
萧君屹替她惋惜。
郑成威宠妾灭妻，将军府姨娘当道的消息他已得知。
“你也别总拿母妃压我。我好不容易活着回京，自有分寸。只是以前陈虞帮过我……”
萧君屹抬手，修长的食指轻点了两下太阳穴。
“我这记忆中全是屈辱折磨，剩下寥寥的感动中有她一份，故而想关照一二罢了。问行，我不在时你帮我盯着些。”
明日开始他就要在栖霞寺闭关受教。
顾问行替他找了好几位可靠的先生，各有所长。
为质期间，萧君屹异国求生已是竭尽全力，根本没碰过笔墨。
虽说这样经历给他带来了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耐力等等。
但从学识来说他几乎一张白纸，只有儿时启蒙的水平。
现在要从头学大业国的律法，再到为臣为君之道，其路漫漫。
今日恰逢佳节，念及萧君屹已忘了大业景象，顾问行这才特地带他来看看而已。
谁知道会巧遇陈虞一行。
“知道了。”顾问行回答。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来人无声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