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禽兽
坐在赵老师家的饭桌上,手里拿着赵师娘给的窝窝头,江秋华都有些恍惚了。
她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小男孩,一手拿着一个窝头狼吞虎咽的大口咀嚼,时不时还用手背揩一下鼻涕,要不是他的眉眼真的有几分赵老师的影子,她真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秋华吃呀,你赵老师刚才有点事出去了,这都到饭点了,别客气吃吧,管够。”赵师娘盛出一碗清粥放在她的面前,接着从小半筐窝头里摸出两个掉渣的菜团子坐下吃。
看着赵师娘时不时端起清粥顺气的样子,江秋华就能想到那菜团子的噎人,这窝头说是多,可其实也就剩三个,很明显赵师娘是把她那份口粮给了她。
不说她空间里成吨的粮食,就是江家人也给她交了粮食和饭票,能让她在食堂饱餐一顿,所以在这粮食比天大的时候,她万万不能承这份情。
“哎呀,都吃上了!”赵老师的出现,化解了江秋华的苦恼。
“赵老师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我们去书房说吧。”江秋华不动声色的放下窝头。
“啊?啊!对对对,去书房说。”赵老师显然也是这样的打算,立马应承下来,大步走进书房。
“哎,先让孩子吃饭啊。”赵师娘显然是真心让她吃饭。
“之后吧。”“先说事情。”江秋华和赵老师同时开口,他俩对视一眼,又飞速扭开脸,不等赵师娘反应过来,立马走进书房。
江秋华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所处的环境,说是书房,看那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和摆在炕头的柜子,以及散落一地的小木偶,说明这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卧室。
赵老师捡起木偶放在桌子上,搬出室内唯一一把椅子,对站在门口的江秋华招手,“江——秋华,你坐这。”
赵老师看着江秋华蹦上椅子,坐直后脚都不能沾地,心想:这小同学也忒矮了吧。
听其他同学说,刘建国和孟继红发生矛盾后是她“调解”的,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啊。
“那个江小同学啊,你们家是武术世家吗?”她二哥都能制服敌特,应该是有些家学渊源吧。
江秋华坐的板板正正,脸上还带着点紧张,一副内向小学生被老师突然问话的害怕样子,嘴唇抖了抖,怯怯道:“老师,啥是术家?”
赵老师没了解释的欲望,他就说一个瘦小的黄毛丫头怎么能打的过一个小恶霸,瞧,连武术世家都不知道是啥。
本来想着孟继红是李主任的女儿,她的孩子被欺负了他不管有些不对,但是刘建国的奶奶他也实在是惹不起。
让江秋华保护孟继红,就算揍刘建国一顿也没什么,反正两边都不吃亏,刘建国奶奶要是来闹,他就装作调查一番把江秋华推出去,说他也管不住她,让刘家人找江家人说理去,反正她一个农村丫头最后的下场就是退学回家嫁人。
丫头片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反正以后嫁人了都要带去婆家,让她提前嫁人也是为了她娘家好,省的吃里扒外给婆家扒拉好处。
赵老师越想自己的形象越高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私了,身为一个男人,一直给女人谋利益,想着想着还没忍住笑出了声。
给江秋华吓一激灵,从她回答完问题到现在,这个赵老师的脸一会儿得意一会儿生气,变得跟颜料盘似的,他该不会有什么精神疾病吧,不行她可不是什么医学大能白衣天使,救不了,得赶紧溜。
“老师我先走了,我大哥还等我一起吃饭呢。”江秋华见赵老师低了低头,没等他说话连忙快步走出去。
“师娘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叨扰您,我哥还等着我呢。”这个借口可真好用。
“吃完饭再走啊。”江秋华跑的很快,根本没听见。
屋内的赵老师一个喷嚏打完,发现江秋华不见了,他还想让她哥保护孟继红呢,反正最后也可以达到他的目的,要不再把她叫回来?
刚走出门就见他婆娘拿两个窝头递给儿子,“大宝把这个给姐姐拿过去,她还没吃饭呢。”
儿子点点头拿着窝头就往门口冲,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来,一瞅筐里只剩下两个窝头。
赵老师不顾儿子摔倒在地放声大哭,拽住妻子的衣领甩进卧室,木偶重新散落,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她身上。
看来不能找江秋华了,一个她来一趟就要吃我两个窝头,她哥来了还了得!
越想越来气,下手也越来越重,哀嚎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听着妻子凄厉的惨叫,他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一边打还一边骂:“怎么你想饿死老子,臭!”
赵师娘一声不吭,强忍住惨叫,心里只是在担心门外的大宝,哭的太大声嗓子会受不了。
赵老师打的有些累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妻子,有些小心的伸手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他把她扶起来小心把头发捋顺,亲亲她布满冷汗的额头,语气亲昵,“珍珍你说说你,怎么把粮食给外人吃呢,你丈夫我可还是饿着呢,下次不要这样了,快说你错了。”
珍珍木木的点点头,机械般说道:“我错了。”
才怪,你个辣鸡,最好一直这样有力气,要不是我娘家远,一年打你八百回,粮食给外人?呸,别说是给别人吃了,就算是喂狗也比喂你强,你等着,等我联系上我爸爸,老娘毒不死你。
房门打开,珍珍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像往常一样抱起不停抽噎的儿子,一边哄一边走去院子里的井房。
见她出来,大家纷纷把脑袋探回屋里。
白校长坐在屋里止不住的叹气,看着面前吃饭的老妻欲言又止。
“我等那人出去后再去陪珍珍,你说那个畜生连你的话都不听,三天两回的真不是个办法。”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白校长的想法她能不知道吗?
“你也知道珍珍的父亲……”
想到岸对面的情况,白夫人也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珍珍是个好姑娘,和她爸爸又不一样。”
“嘘,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们心里知道就好。”
白夫人止住话头,安静的吃饭,想起偷偷看到的珍珍的伤,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饭桌上,擦干眼泪,饭也不吃了,直直向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