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六，师出以津
弱弱晕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她一边晕着，一边兴奋地答道：
“师父，我御风了，御了好远，跑得好快，和上次您带我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风青衣记得上次。那次他们着急去给小独角龙救命，自己用分身翅膀带着跑了一段。他在弱弱的背后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残余的恶风跟随。
没有，清风流畅，干干净净的收尾。看来第一次御风，弱弱在分辨机缘、切入方位以及驱使力道上，掌握得很好。她与荒野融为了一体，没有被荒野拉扯记恨。
“刚学会御风，你跑了多远啊，弱弱。”风青衣问道。
“您刚走我就开始跑，跑到五十里边上就不敢再跑了。然后我就绕着城，跑着跑着就看见您了，就停下来啦。”
风青衣听糊涂了。五十里，再加绕着城跑有多少里，他可算不出来。但自己没走多久，也就几十里上百里差不多了。其实，最可贵的是跑得干净，没有拖泥带水。这不容易，特别对首次御风的初学者而言。
风青衣记得，自己刚学会御风，跑了五千里就头晕得不行了，险些从天上掉下来。当然，他的种族天赋在身，一个御风，起步就是五百里。
对弱弱这样的初学者人修来说，一个御风，有个五里十里就不错了。
其实，弱弱没说清楚，风青衣也没问清楚。弱弱第一个御风，就一个，跑了五十里。
“御风的时候，可有幻象？看见了虎豹凶兽或者鬼怪妖魔没有啊？”
风青衣问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驱动阴阳之力以御风，多多少少还是夺取了造化。若力道拿捏不好，就会招惹到大道，会被大道收拾的。
羽鹏，青鸾一族曾经的天才，一个振翅御风就是九万里，直破三重界域壁障。结果惹大道嫉恨，天降罚雷，断了他的双翅。
风青衣从小就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别去惹那些惹不起的存在。比如大道，比如造化，比如当下无上城的楼哥。
“嗯，没有遇到呢，之前风里的声音也反复在说，御使风力要顺势而为，惹了幻象就麻烦了。”弱弱回答。
“说起风里的声音。我给你的那个玉盒子，它里面的声音你都能听懂么？”这个是风青衣最大的疑问，刚才还忘了问了。
“能啊，是个小姐姐的声音，很温柔呢。她说了好多话，我也回了她好多话，我们聊得很开心呢。”
“你们还可以聊天！”风青衣大惊失色，道：“你们怎么聊的，我怎么没看见你说话？”
那个玉盒子是风青衣精心准备的用来上课的法器。他本来想，弱弱肯定听不懂玉盒子里面的风之话语，但这只不过让她有个概念，风也是会说话的，至于说了些什么，则由他来慢慢解读。
结果弱弱不但听懂，还听得很快，把他准备用一个月来讲解的内容，全部听完了。他之前一直在给弱弱解读不懂的地方，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能听懂。现在一问，她除此之外，竟然还在和法器聊天！
这，有点不能忍了。不是不能忍弱弱，是不能忍法器里面那个存在。那个扮演风的存在。
“嗯……我们不是用嘴巴说话聊天的，师父。”
“那是怎么的聊啊？”风青衣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心说：平静，平静，要向老师一样，不轻易生气。
“是用神念聊的。用小姐姐教我的办法，以神念为用，用丹田气海发声，我们就可以聊天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现在继续绕城跑一跑，我看看你的御风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风青衣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了，要不他就要忍不住，把玉盒子捏烂，把里面那根臭毛提出来打一顿。
“好，师父。那我跑了哦？”弱弱高兴地答道。她刚刚学会御风而行，正是上瘾的时候。风青衣还没回答，她都跑了几步了。
弱弱一动，立刻惹动了一股强风。
“不用这么大力，还可以把风再起小些。”风青衣提醒弱弱。他趁弱弱走了，探手入怀，捏着那个玉盒子，用力晃了晃，恨恨地以神念传音：
“快给我滚回来，还待在里面干嘛。还想装小姐姐和别人聊天去嘛！”
主人发了话，玉盒子里面的存在不得不响应。它懒洋洋的，软绵绵的，从盒子的小洞里溜出来，顺着风青衣的袖口，钻进手腕，然后融入进去。
原来这个存在，本来就是风青衣身体的一部分，是他青鸾本相的第三根头羽，本命头羽。
风青衣继续骂道：“平常和你说话，爱理不理的。现在倒好，办一点小事，你就和人家聊天去了。聊了什么，也不给我说，还要我去问别人才知道。哼，我，我……”
本来想说：我拔了你不要了。但这个话，好像重了些。
“是不是又想不要我了嘛。”第三羽居然自己把这话说了出来。
风青衣有点尴尬，哼了一声，道：“什么又不要你了，我说过这话么？”
第三羽沉默了。过了许久，风青衣已经陪着弱弱从北门跑过了西门，她才幽幽地道：
“你上次为了回家，不是要把我当祭品，献给空间通道么？”
啊！正在指点弱弱如何用少阴离老阳，将炽风藏于身后坎位以备用的风青衣，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满脸通红，脚下清风破碎，险些从三尺空中掉下去。
若无其事地，他扶了一下弱弱，向弱弱示意没事，继续前行。
外表大气潇洒的风青衣师父，心里已完全炸开了锅，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第三羽这句埋怨。他惴惴不安地想：
上次通天河里捞宝，被楼哥吓到了，就只想赶快回家，这才动了用第三羽开启空间通道的心思。怪不得她最近都不愿意搭理我，原来，原来是在嫉恨这件事情。
他左想右想，好像真的是自己不对，但又不好意思道歉，最终含糊其辞地应了第三羽一句：
“咱当时，不是，不是太着急了吗？而且后来，我也没舍得，还是回来了啊……对不起嘛，以后再也不会了。”
风青衣宝宝，还是忍不住愧疚，道歉了。
哼！
听这个语气，第三羽好像原谅了宝宝一点。
咯哧，咯哧……
小腰慢慢地，将赤血细剑从白夜魔族的背上抽了出来。
她甩了甩细剑，心动地看着那一串串滴落的鲜血，强忍着去舔掉的冲动。
她瞟了一眼身后。数丈开外，那五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呢。
当然，他们热切关注的，不是小腰怎么一剑一剑，将这个白夜魔族巫师切开，切碎。
他们的眼光，大都落在那惊人的细腰和长腿上，久久不去。当然，也有几道放肆的目光落在更敏感更挺翘的位置，甚至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和小腰的对视。
琨央大人的灼魂神火都不怕了么？真有趣。小腰暗暗好笑。但她很警惕，她知道，不管他们的目光里面有多痴迷，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喜欢血肉这个爱好，危险。
小腰这次出猎，机会来之不易。
她与几个部族的少年少女，一起痴缠了琨央大人三天三夜，连暗处的秘庭都奉献了，才获得大人的同意。
同意在五个亲卫的保护下，她跟随前哨营，一起出猎白夜部落。
这个小腰垂涎已久的魔族部落。
南方深渊的边缘，一直有很多不愿受皇族管束的部落在活动。这些部落里，最神秘的就属白夜部落。
白夜部落与热爱炽热与黑暗的普通魔族不一样。他们天生就能御使闪电，专门破解其他魔族的暗黑法术。他们性情勇猛，善于技击，经常重创琨央的前哨营部队。几十年来，摆脱了无数次琨央的围剿。
这都罢了，小腰听说，白夜部落，不论男女，长相俊美，浑身雪白细腻，就连与生俱来的闪电法纹都是白色的，甚至还有金色的。
小腰一直不信。这么个熔岩流淌，火焰肆掠的地底深渊，能有这样的美人儿长出来？
前些夜里，小腰终于见到了，见到那个与自己一起痴缠琨央大人的，白夜部落的少女。
白夜少女是刚刚投身过来的。她本是上一任白夜部落族长的女儿，被这一任族长排挤后，心中不忿，径直投到琨央大人这里。
她既奉献了自己雪一样白腻的身躯，也奉献了白夜部落最新的藏身之所，以及关闭侦查法阵、防护法阵的密符。
琨央大喜。晚宴的时候，他就让白夜少女与小腰并肩而坐，自己连开了十桶美酒，与诸将痛饮。入寝前，俘虏营又献了十名少男少女，一同簇拥着小腰和白夜少女，将琨央送入大帐。
原来，白夜部落的魔族真是白的。皮肤和小腰一样滑，身体和小腰一样柔韧，特别是那浑身的闪电魔纹，能在琨央大人兴奋到顶点时，自行释放微弱的电流，助大人再攀高峰！
小腰就是那个时候，以秘庭攻陷了大人，提出，要和前哨营一起去围剿白夜部落，为大人再选十个这样的少女回来。
听到这么贴心的请战，琨央巨掌揉捏着小腰的腰，一面在高峰处继续傲啸徘徊，一面有条件地答应了这个请求。
随时随地，必须有五名亲卫贴身保护，这就是琨央的条件。白夜少女虽然鲜嫩可口，但还是不如小腰有正宫品相，他可舍不得。
几个月来，小腰终于有机会离开琨央身边，出去透口气了。
她很认真。先把十名少女的任务完成了，才开始在白夜部落的各个角落，搜寻出躲起来的白夜魔族，一一加以杀戮。
这是她渴望血肉久矣的发泄。
虽然有花有容的记忆重叠，但血妖的天生爱好怎么可能随便消退。
吃了几个月的烤肉，喝了无数杯美酒， 她真的太想，太想，抱着这些躺在血泊中的白色身体，肆意咀嚼，大口吞咽了。
方才，她杀掉的这个白夜魔族，应该是藏起来的最后一个了，也是今天剿灭的魔族里年纪最大的一个。
小腰用剑尖挑开那魔族老人的白发，贪婪地看着他脑后那一层层肥硕皱褶。与他们身上的魔纹一样，这也是白夜族人魔力的重要来源。这些皱褶越肥硕，说明这个魔族生前的魔力越丰沛。
可惜他早就耗尽了魔力，躲在这里调息，被小腰以对血肉的渴望，找了出来。
剩下的，就是赤血细剑干的事，和小腰无关。小腰的本意，是要徒手将这个部落大巫师撕碎，碎到可以一口接一口吃掉的大小。
可惜，五个贴身侍卫会看出破绽的。魔族虽然嗜血，但是也就兴起的时候吃喝两口，更多迷恋的是杀戮本身。这和血妖嗜吃的天性，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一个妖，特别是一个血妖，在魔族大营里被发现，那下场，比现在躺在小腰脚下的部落大巫师可惨多了。
小腰尽量深呼吸，趁他们都在注意自己胸甲起伏的时候，不经意地将细剑一甩，切下了那块肥厚皱褶。
“拿回去，给大人做个纪念，从此，深渊没有白夜。”
小腰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看向众侍卫。
她把手背在身后，用力捏了捏皱褶，觉得深渊之美，全在这血肉滑腻于指缝间的感觉。
今晚回去，我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