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六，发蒙
通天河两岸荒野无垠。
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无比繁荣，因为这里是诸界通道的一部分。
诸界通道，只能建立在界与界之间，相互交叉的空间支点上。
两岸荒野就满足这个要求。
不考虑规则的阻隔，这里上接暗落、青宸，东南边是簇依，魔界，中间广袤无垠，有数百个空间支点，可以架设诸界通道。
千年以前，这里也确实有条大通道。上界和神界，可以借道此处，前往魔界。
所以那场恐怖的神魔大战就在这里爆发。
每个前进的堡垒，都建筑的空间支点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无数超凡的存在，在堡垒的攻守战中纷纷陨落。其爆发出的恐怖战力，将所有堡垒下的空间支点撕得支离破碎。
唯独，有个支点的残根剩下来了，战乱后还勉强存在着，这就是地下大厅。
它的空间规则特别稳固。哪怕是支点的其它部分完全破碎分解，消失在虚空中，它也能独立存在。靠着特殊规则的支撑，一直存在着。
这也是为何千年之后，魔族构建迁跃大法阵，能在无比遥远之外，用规则气机将它重新找到的原因。
一切的不同，皆因规则特殊。
这里的特殊，也被玲珑察觉了。
她马上知道，自己带着星宿外甲，处于大厅正中，就可以利用特殊的空间规则，把外甲中的封禁之力减到最弱。
她已经想好了，这就是破甲之法的最后一步：封禁之力大幅弱化。
前面几步，她躲在星宿外甲里悄悄完成了。
她先以九天至宝残魂的身份，与各星宿残魂一一沟通。说动他们不要再破败下去，何不一起守护吾主，再现当年辉煌。
历经千年的寂寞后，各星宿残魂本来以为自己终将彻底消亡于此，哪里想到还有机会重回世间，再司镇守之责。
于是一夜之间，二十八星宿全部答应了玲珑：以后镇守玲珑七窍，共同辅助吾主。
这是各星宿历经长久的寂寞后，对重回镇守职位的一种变通。哪怕是仅仅镇守九天至宝的空窍，那也是镇守，也比待在残片里等死强。
说动了各个星宿残魂再次出山，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玲珑让他们把自己浓缩成一个法符，方便将他们从残片中请出来，以摆脱星宿残片的束缚，去镇守自己的七窍。
诸星宿欣然同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况这张破烂残片，他们早就呆腻了。
角宿最先完成这个法符。
他生前善于制器，对规则的掌握极其精深。虽然只剩残魂，丢失了很多记忆，但绘制这样一枚代表自己的浓缩法符还不是太费事。
玲珑与不语商量，那就用角宿之法符先开第一窍。开启之后，玲珑就可以认主了。
此时李小白首次击杀敌人，对生死的问题迷惑不解。他们顺势而为，第一窍就开生死窍。
他们请角宿趁着封禁之力减弱，神念投于李小白气海中，与李小白神念交流，建立联系。
同时，不语长枪以魂魄形态出体，将角宿浓缩的法符刻划在残片上，将残片彻底消融，释放角宿。
千年来，角宿的残魂终于摆脱残片桎梏，以法符形态独立存在。
这时就很关键了。
去掉桎梏角宿的残片后，二十八星宿外甲就少了一片，玲珑残魂本体免不得露了一点出来。
这是九天至宝的本体，虽然是残魂，也是多么难得的机缘，立刻就把周围虚空中的各种因果夙愿吸引了。
玲珑刚从无尽之海来此界时，陷于临死的边缘，气息微弱到这些因果夙愿还发现不了它。
但当休息了这么久，残魂已经强壮到可以惊动周围了。
这时，角宿该到位了。
玲珑立刻开出第一窍，请角宿镇守。角宿随即到位履职，以星力驱逐诸邪，保住了瞬间的平安。
在其它因果赶来沾染之前，玲珑开启认主，乘九天至宝之无上契约，带着一身星宿外甲，来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李小白的心里。
认主之后，九天至宝玲珑，就成了李小白的玲珑心。
它与李小白，以后不分彼此，同生同死。诸邪再想来入侵，就没那么容易了。大道造化，更是不容易察觉被李小白的因果掩盖着的玲珑。
只是，玲珑心只敢开出第一窍。
毕竟主人李小白还是个炼气期少年，炼气修为能抵挡住的，也就一窍的因果觊觎和大道感知。
窍开多了，修为实力没跟上，人可是要没的。
李小白神念到了这里，慢慢退出了玲珑心。该他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
一贯喜欢平淡生活的他，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前因后果这么复杂，最后所有的因果集聚到自己身上，这是幸运的高兴。
玲珑，不语，二十八星宿，他们的未来是不是都要靠我这个炼气后期的小子了？这是面对担当的紧张。
“吾主，此刻玲珑心刚刚就位，气机不稳，正当立刻入定，冲击筑基，以彻底稳固格局，辟除各方觊觎，躲避大道感知！”
听着声音威严，应该是不语。
他说得对，我准备多时，正该筑基了。李小白同意，忽然又担心道：“我就坐这大厅里了？周围不需要保护一下什么的么？”
“吾主请看，您的小伙伴们，已经把你保护起来了。此处气机独特，此界唯一，正宜筑基。“
李小白睁开双眼。自己仍然悬空坐在大厅中央。穹顶上的藤蔓又成了银色，原来一天已经过去了。
弱弱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大厅里忙碌着。好像在封闭入口，还在布置着法阵，就那个千斤重的赤银法阵。
李小白心中一暖，充满幸福，但也来不及和弱弱他们打招呼，重新闭上了双眼。
原来他体内忽然意念如潮，气海汹涌澎湃，开始冲击筑基障壁了。
弱弱最有灵犀。
她正在找个好位置放赤玉法阵，忽然感应了什么，连忙转头去看。
见李小白还是老样子，在闭目入定着，她就算了。
这个小白哥，胆子也真大，周围一个护法的都没有就开始入定。而且看那样子，好像在感悟大道之类，一些彩色光芒环绕着，这就准备冲击筑基了么？
弱弱是觉得没对，又走近看了看：哟，不对！她心里大叫了大声。这这，这就是在冲击筑基，已经开始了！
他身边淡淡的花香阵阵，一点七彩宝光在周身游走，最后归于丹田气海处，放出柔和的白光，
这就是他们说的，筑基时候的外相啊！
糟糕了糟糕了。弱弱抬头一看，铁头哥去上面修复入口通道了，小黑哥刚刚出去拿什么东西，这个赤银法阵还没放好，怎么办？
刚好在这个时候外邪入侵怎么办？冲个恶鬼血妖什么的进来怎么办？
弱弱一着急，自己就把千斤重的赤银法阵抱上，也顾不得选什么好地方了，就轻轻放在小白哥身边，让法阵护着他。
好了好了，法阵放好了，还有个什么东西，忘了放了？
对对，是小黑哥上去拿的一件宝衣，楼主托小黑哥带来的，让自己穿上的。我们刚才商议，还是让小白哥先披上。
弱弱轻手轻脚往上面跑，路上是觉得太通畅没什么遮掩，顺手把两块巨石搬了一下，挡住了地龙王之前冲出来的大路。
到了上面，弱弱告诉铁头，李小白开始冲击筑基了。
铁头也紧张了。
他们大概中午的时候，清理了独龙角下来，就看见李小白悬空盘坐在地下大厅中间，入神地看着空中。
那里不语长枪的魂魄正在刻划那块龟壳。他们觉得有趣，也跟着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懂。
小黑哥就决定和铁头回一趟城里，清理了存货再带些补给过来。
弱弱一个人在大厅左晃右晃。看一会儿不语刻划甲片，又到地里面去翻一翻，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宝货没有。
慢慢的，她发现李小白居然入定了，应该是看了不语的刻划，有了大道感悟了。
她隐隐感觉不对，就开始收拾周围。这时候小黑哥和铁头回来了，三人一起开始布置大厅防御。
小黑哥说，他给楼主说了在地下所见所闻，楼主说好好布置一下大厅，可能是个宝地。
楼主还给了一本书，让他们照着做。于是铁头开始用搬运之力，重新恢复大厅入口，再做一些简单的迷阵。
小黑哥和弱弱刚把赤银法阵搬下来，说找个好方位放置。小黑哥忽然想起，楼主让带的宝衣还在地龙王洞穴里，又上去拿。
这般折腾下来，李小白开始冲击筑基了。
上面，铁头搬运土石更加小心，不敢发出声音，有些担心地问道：“小白哥看着怎么样，筑基有问题没有。”
弱弱道：“外相周正得很，就怕有谁打扰他。”
“赤银法阵在呢，不怕小妖怪。”说到这里，铁头忽然放下一块大石头就往下跑，急道：“小黑哥让我帮你搬法阵，我忘了，那玩意儿重得很。”
弱弱拉住他，笑道：“我都搬好了，放心！”
铁头回身瞪圆了眼，不敢相信：“那可是千斤重的家伙，你确实已经搬到位了？”
弱弱是炼气初期，又是女生，平常也就三四百斤的力气。
“已经搬好啦，不信你去看。”
铁头摇着大头，和弱弱到了下面。先经过通道，看见两座巨石拦路，铁头正想：刚才我搬运了这个没有？
弱弱低声道：“这也是我刚搬的。”铁头脸色一变，看了看弱弱的气色，没事没事，没有脱力，也没有入魔。
当然，炼气初期能入什么魔，这是他多虑了。
绕过巨石，远远地看着大厅中间：李小白身上彩光流转，宝相庄严，身边一闪一闪的，不是赤银法阵是什么。
铁头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你居然炼气中期了，也不告诉我。”
弱弱一摸丹田，果然劲气充盈，远胜平时。
自己真的中期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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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魔妖慢慢醒了。
这时候不应该醒的，它醒了。
这里应该还是在某个通道之中，正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向前移动。
四周彩色斑斓，不知道身在何处。但能明显知道，周围没有杀机，没有危险，自己很安全。
魔妖忽然想起来什么，它抬手摸了一下眼睛。
果然，刚才在昏睡中，体内自行运转，长了一双眼睛。
太大了，这眼睛，容易被坏人打中。除了形状还顺意，没什么用。
魔妖想起昏睡前，自己仓皇逃命，撕了一副细腰长腿出来。
就这长腿还不错，逃命逃得快。魔妖又满意地摸了摸。
嗯，很滑，鳞甲也生得致密，每一寸都保护好了的。
就这腰……魔妖的手指从瘦削滑到浑圆，再徘徊在挺翘，最后猛地跌落，到了这腰的极凹处。
是不是太细了？好像一折就断了。
当然，断是不会断，魔妖有这个自信。就算再细一倍，也能足够发力，让自己扼住敌人咽喉，然后一口下去。
只是这么细，和我们以前都不一样啊。我们最开始生出来，这里可是比肩膀都要粗壮些的。
魔妖想了很久，正犹豫要不要把腰变回去。
但，他们喜欢，喜欢我肆意扭动，然后极致压榨，他们说，可以升天。
这个念头居然猛地冒出来，把魔妖自己吓了一跳：这念头哪里来的？
魔妖然后释然：是那个鲜肉，最软最嫩那个鲜肉说的。
按他们的话说，那个鲜肉是个女的，还挺美。
真的挺美。我吞了那头颅，读了里面的记忆。我觉得，她过得真美：一直不用努力，就是用这腰，这腿，还有这里。
它摸了摸自己的嘴，感叹着：就重复用这几个最柔软的地方，用最柔软的姿势，就可以吃饱，可以变强，可以随意任性，可以看不起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以让无数人跪在腿前，求她。
哪里像我，从来都是担惊受怕，委曲求全，每一口肉都是用命换来的，每一次变强，都是挨了无数毒打。
差距这么大啊？
我差在哪里？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魔妖一一抚摸着自己的胸膛，脸庞，直至全身每一寸隐秘。
我现在，每一寸每一丝，都和她一模一样。我想看看，我是不是也会过得这么美。
这时，通道停止前行。
太遥远的旅途，把本来就不稳固的通道彻底摧散，分崩离析成了粉末。当然，也把魔妖掉落了出来。
掉的位置很不巧，刚好掉落在一个高阶魔族的桌子上。
桌上是烤好的深渊紫贝、剥好的山魈幼丹，还有各家黑山的顶级血酒，这一掉落，整桌美食全部打翻。
高阶魔族钢毛倒竖，瞪了一双喷火的眼睛，正要咆哮，忽然就软了下来。他柔声问道：
“你从哪里来啊，叫什么名字？”
桌上，那浑身细甲黑亮，各处弧线丰挺盈润，特别那细腰下落处，足以荡尽魂魄的绝色，无力地抬头，轻声道：
“我姓花，人家都叫我小腰，花小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