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思之毒
凤洛灵不语，不如说不知该如何回答显得更为贴切。
自己对于夏千琴的感情，为何会来得如此迅猛，她不知，只是和夏千琴在一起，她那颗满是荆棘的心脏，被磨平了些。
仇恨是把双刃剑，她想复仇，便将仇恨吞入胃中，带来的后果，便是先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每一次回忆往事，都是重揭血淋淋的伤疤。
可从遇到夏千琴开始，伤口好像停止了溃烂，她是药，治愈自己的良药。
关于复仇和夏千琴孰轻孰重，凤洛灵早就自乱了阵脚。
至少在她的面前，凤洛灵不想去考究这个问题，因为复仇的心动摇了。
这良药苦口，更苦人心。
凤洛灵沉默得犹如死寂的池水，唯独眼睛还有生机，夏千琴的目光，是寒冰腊月中唯一带给她温暖的源头。
伴随着凤洛灵手掌的遮盖，她的世界再次迎来冰天雪地。
她仿佛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七零八落，眼角滑落的凝珠溅在红色锦绣衣裳上，化成晶莹剔透的雪花。
“莫看，只是乱了心曲，害了相思。”
马车行进在嘈杂的人声中，将凤洛灵细小的声音掩盖。
等她的声音穿透噪声，灌入夏千琴的耳中徒留下“想死”二字。
夏千琴的双眼被遮盖着，看不清凤洛灵是何表情，但她的呼吸声紊乱中透着悲凉，将马车中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自己不过说中了她的心事，这又是遮住双眼不让看她害羞的模样，又是出言威胁要取自己性命，还真是喜怒无常的女魔头。
可不知为何，夏千琴本能觉得，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妥当的。
凤洛灵心中的苦涩随着时间泄了个干净，身体内的叫嚣声停了，却鬼使神差地凑近了唇线。
快要触及底线时，凤洛灵大脑却突然清明了起来，自己与夏千琴之间，始终都是缘浅过客，恐怕此生可以为她做的只有远观。
凤洛灵收回手心抵在自己的心口处暖了暖，紧接着在夏千琴恢复视线之前又负在身后紧攥着。
夏千琴看向若无其事的凤洛灵，方才有一瞬感觉，她明明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详的预感趴在她的后脊，让她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方才想做什么？”
凤洛灵一愣，视线固定在夏千琴双唇之上，看了好一阵。
想做什么，看到被自己蒙着双眼的她，徒留一抹红唇在那，便想尝尝？
亲吻是什么味道？
甜的？
苦的？
涩的？
就见夏千琴赶忙间捂住了双唇，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
“你既已下毒，嘴巴就不必割了吧。”
凤洛灵蹙着眉，张了张嘴，最后却化为了轻笑一声。
“我觉得那毒不够烈，又加了一味，名为相思。”
凤洛灵说话间的神情，极其平静，语气很认真没有说笑的成分。
看来她真的又下了毒。
夏千琴的心跳乱了套，相思又是什么毒？中了这个毒会怎么死？在原书中可没见过这种毒。
凤洛灵并没有触碰到自己，她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这相思的毒是靠吐纳的空气传播的。
夏千琴的大脑被杂七杂八的想法塞得满满当当，甩了甩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凤洛灵不仅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还善毒，若是原身尚且与其一博。
可自己就是个顶壳的假货，武艺一窍不通，内力是什么都不懂，遇到凤洛灵只有受虐的命。
这才穿书三日，就已尝了凤洛灵的几味毒了。
对了，说不准以毒攻毒，因祸得福练就百毒不侵的本事呢。再或者，就算死了，还能回到现实呢。
夏千琴想着，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提起眼眸对上凤洛灵的视线。
“无碍，随你下多少毒，左右一条烂命。”
话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中，夏千琴不惧生死的状态，反倒是激起了凤洛灵心中的涟漪。
她的眸子染上了雾气，眼神空洞。
夏千琴怎可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她难道就不知，人死后，给至亲至爱会带去多少伤痛。
不准她如此漠视生命。
凤洛灵再开口时，语气中明显带着□□裸的威胁。
“夏千琴你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的。”
夏千琴只是挑眉打量着她，不作回应。
凤洛灵眸色沉了下去，等她再次抬头，眼中的雾气化水，手却禁锢在夏千琴的脖颈处。
“你的命是我的，答应我。”
从夏千琴的瞳孔倒影中，显现出的凤洛灵早已失了理智。
空气越发稀薄，夏千琴没有丝毫可以喘息的机会，她不懂为何会触碰到凤洛灵的底线，引发她的心魔。
书中关于凤洛灵的心魔描述只有寥寥几笔，夏千琴不知怎么解，双手无助拉扯着她的衣袖，大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阿芜～”
细小的声音从夏千琴的喉中挤压出来，儿时的乳名唤回了凤洛灵的理智。
她的眼睛恢复如常，赶忙松开手，夏千琴重获自由，大口吞咽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刚才那几声轻唤，不是夏千琴所喊，更像是潜意识激发出来的，而且“阿芜”这个名字原书都未记载过，她又是谁？
可不管如何，危机解除了，便没有多在意，因为所有的疑问，被出于凤洛灵的顾及遮盖住了，这个凤洛灵不仅杀人不眨眼，更是个疯批。
夏千琴脖颈上的手印提醒着凤洛灵，方才发生了什么，她跌坐在地，最后蜷缩在角落。
目光呆滞，望着双手。
只差一瞬，她就差点失手杀了小丫头，她终究没有控制住心底的恶魔，自责，愧疚，害怕，将她淹没在海底。
她不过是不想夏千琴死，不想夏千琴漠视自己的生命。
因为夏千琴的生命，她在乎。
马车中的动静终究还是引起了昭焱旭的关注，他骑在骏马上撩起窗帘。
就看到车内凤洛灵蜷缩在角落，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模样印在眼中，竟引得他泛起怜惜。
而夏千琴背对着自己端坐。
刚启程不久，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夏千琴赶忙将衣领整理一番，将脖颈处的手印遮盖住，侧过身子对上昭焱旭的视线。
“殿下，我只是与她说笑了几句。”
而昭焱旭眼神中的狐疑，摆明了不信她这般说辞。
巧了，夏千琴是故意让昭焱旭这样误以为的。
她一直以来不想嫁给昭焱旭，自己又不能退婚。
也是脑中灵光一闪，不如将形象彻底败坏了，这样就算他娶自己回家，也会厌弃到冷落的地步，岂不美哉。
夏千琴笑着又补了一句。
“唉，我还以为舞姬的脸皮都如城墙一般，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又起身走上前，拿着锦帕抹着凤洛灵的泪痕。
“哟，看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定是让殿下心生怜悯了。”
夏千琴眼眸含笑转向昭焱旭，只见对方强忍着眼底的不悦，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自己，最后将窗帘放了下去。
“快点，冰天雪地的，莫要冷着郡主了。”
随着昭焱旭的话，马车明显加快了许多，也更加的颠簸起来。
夏千琴应对不及，猛地扑入凤洛灵怀中。
心想着，这岂不是完蛋了，占了她这么大的便宜，等下还不给自己喂个上百斤的毒药解恨。
夏千琴慌忙间想要爬起来，却被凤洛灵的双手禁锢着动弹不得。
“别动。”
夏千琴冷着眉，就知逃不掉，既然已经着了她的报复，索性便宜占多点，卸掉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凤洛灵的身上。
“我只是好奇，这次是什么毒？”
回答她的只有凤洛灵夜莺般的轻笑声，从笑声不难听出她的心情十分的好。
凤洛灵抱着夏千琴，任由她瘫软在自己身上，如果可以，甚至都想将其揉进身体内，融为一体。
抱着夏千琴，居然可以让她的内心静如止水，凤洛灵的双臂不由地收紧了些。
勒得夏千琴咳了几声，凤洛灵赶忙泄了几分力道，不舍得松了手。
“谢谢。”
凤洛灵的感谢，换来的却是夏千琴的不解。
在夏千琴充满疑惑的目光下，凤洛灵反而刮在了她小巧的鼻梁上。
小丫头虽然厌弃她，可是方才在昭焱旭面前还是帮了自己，不管她此举出于何意，这份情，凤洛灵领了。
耳旁充斥着从花满楼传出的乐曲，看来是到了分别的时间。
凤洛灵率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伸手牵起还未缓过神的夏千琴，凑在她的耳旁。
正色道：“你是我的猎物，千万不要轻易死了。”
凤洛灵说完，马车停稳，松开牵着夏千琴的那只手，撩起布帘出了马车。
她无视了昭焱旭递来的手，扶着马车自己便下了车，朝着昭焱旭福身。
“奴家谢过殿下。”
昭焱旭的目光还在悬停空中的手心处，这小小的舞姬有点意思。
“无妨，小事一桩，无足挂齿。”
昭焱旭看凤洛灵转身准备回去，又赶忙走上前。
“洛姑娘，听闻你舞艺超群，过几日可愿为我献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