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梵音下有邪灵低语（5）
那声音冰冷中夹杂着地狱而来阴郁，令人汗毛竖立。
神像猩红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闻人淮，嘴唇未动，但梵音响起，“你可知罪？”
闻人淮强撑着身子，淡淡道：“阿淮愚钝，不知何罪？”
“贪。”
一听这话，闻人淮不免暗中寻思，若是她贪，在五层遇见的那个差点撑死自己的僧人岂不是更贪？
“贪是人之本性，很难摒弃。”闻人淮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似乎并不觉得贪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贪乃人之本恶，你心怀恶念不自我反思，竟沾沾得意？”
佛像的表情更加狰狞，腥红的眼眸也在此刻泣血，仿佛愤怒到无法言喻。
闻人淮扬起头，对神像的异化不为所动，“贪是什么？贪恋贪爱贪婪，无止境地占有，对追求欲望这些都叫贪。”
“五楼的僧人贪吃贪玩，贪利贪色，自己能承受、能接纳的，早已远超他所拥有的，可即便如此却仍旧贪婪，不知足地追求永无止境的尽头，这叫贪。”
闻人淮能感觉到麻木的四肢逐渐被冰冷侵蚀，刺骨的寒意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发抖，“我只想活下去，贪恋世间美好，想努力离开副本也有错吗？”
“你贪图活着，当然也是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遵循天命才是你该做的。”佛像扭曲得更加厉害，黑紫色的皮肤逐渐脱落，露出猩红跳动的肉块。
“你贪恋生命，甚至为了私欲不惜犯下杀生大罪，渴求更高的排名，为了虚无缥缈的网络数字迸发强烈的欲望，当然是贪！罪孽深重、罪大恶极之人，该被万蛇啃食偿还罪孽！”
佛像义愤填膺的话语并未让闻人淮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她扬起头反倒露出一抹讥笑，“如果连想活着都算贪的话，那世人不都是有贪念的恶鬼吗？”
闻人淮白皙的双腿如同坠入冰窟般出现青紫，但她依旧将上半身挺得直直的，不肯为此低头，“若按你的意思，贪权贪色，贪名贪利，贪吃贪睡，贪喝贪玩，这些都是贪，拥有这些习性的人也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哦对了，佛门那些德高望重的方丈大师，他们不也贪恋佛法，贪恋更高的修为，也是有罪之人，还有端坐于神殿之上的你，难道就不渴望更高的佛门境界？”闻人淮的声音因为寒冷不自觉颤抖。
“将他人对美好事物的一切渴求都称为贪，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自以为伟岸的神明！”
身边的毒蛇越来越多，风阻的抵御能力逐步下降，越来越多的漏网之蛇从风墙缝隙钻来，朝闻人淮爬行。
尽管她的下半身已经彻底麻木冻僵在地板上，却依旧反应敏锐，手眼疾手快抓住毒蛇的七寸，并咬紧牙关奋力将蛇丢到高台的佛像之上，“该清醒的人是你！罪孽深重该偿还恶行的人也是你！”
伴随着这闻人淮的嘶吼，佛像竟开始摇摇欲坠，猩红的眼球爆开，黑紫色的石雕出现裂痕，瞬息间碎裂成两半。
整层塔楼抖动颤抖，就像坍塌一样不停掉落灰尘，毒蛇经此变故也顾不上咬人，吓得乱窜。
闻人淮的双腿也总算恢复部分知觉，只可惜冰冻时间太久，缺血的麻木让她不能直立行走。
无奈她只好趴在地上，一点点爬向楼梯朝着第十一层前进。
佛塔的楼梯又高又厚，闻人淮不得已以手臂为支撑，强带着身子往上爬。
才爬了几阶楼梯便大汗淋漓，双臂尽是红痕，甚至整个人都在打颤。
下肢失去力量的闻人淮，在血液回流的瞬间，感受到极强的疼痛感，那股异样的充血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头一次发现楼梯的台阶是那么锋利，让反复摩擦的大腿滴血疼痛，但她没有退路，咬着牙一步一步向上爬。
实在没力气了，就借助钢针扎着楼梯借力，耗尽全身力气终于爬到第11层。
闻人淮颓废地爬在地上，意识涣散近乎昏厥，但她知道不能睡过去。
一旦睡着就会失去昼夜认知，佛塔内时间流速又快，哪怕是小睡一会儿都很有可能超过24小时。
她必须维持清醒，努力观察窗外天色，不放过每一个昼夜改变。
闻人淮使劲捏手臂用指甲抠出血印子，借疼痛保持理智，寒冷已经进入骨髓，将骨头冻硬。
好在离开了第十层，闻人淮身体的疼痛感逐渐消退，尽管依旧双腿冰冷，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麻木残废。
窗外再次从破晓转化为烈日高照，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距离刚才的浩劫过去六小时。
待到身体恢复，再无不适情况发生，闻人淮明白她必须继续上楼，丢了半条命才走到第十一层，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三十层都没有异常，没有诡异侵扰，中途还遇到两次“果”层，闻人淮对威严的金身佛像逐一叩拜并投掷香火钱。
闻人淮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c级副本，而是烧钱副本。
从进入佛塔开始，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扔进去多少钱。
她心口作痛。
前几个副本积攒的诡币非得全花光不可。
有没有监狱长贿赂她一笔钱或者是亲生母亲再给她个红包啊，她快穷死在这儿了。
上到第57层的时候，闻人淮听见一些重物摔打的碰撞声，寻声望去塔楼内正站着一个僧袍华贵的和尚。
他似乎有无尽的怒火要宣泄，踹倒身侧的柜子，将里面所有的经书佛本都摔在地上。
见闻人淮来了，他扭曲的面容下的眉头皱得更深，暴躁地推翻木桌，没好气地冷哼，“这里不欢迎你，施主请回吧！”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闻人淮耐着性子走到僧人面前，低声问道：“小师父怎么了？”
“师父居然要把衣钵传给一个未入门、不识字的臭舂米的！”那僧人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眉间是化不开的阴郁。
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闻人淮并不打算站队，“想来是那位小师父悟性极高才得大师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