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逝者为尊（7）
“这件事不是整个殡仪馆的人都知道吗？再说了，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多挣点钱而已，谁会跟钱过不去？”
脑虫的嘲讽令金贼心有不悦，憎恶地瞪了对方一眼，“经常有那种有钱的怪人提一些奇怪的要求，用尸油制作香水、口红，还说什么使用尸油能美容养颜、滋阴补肾，夸得天花乱坠跟宝贝一样。”
“出高价到殡仪馆买尸油的土豪遍地都是，我只是借此机会赚点钱而已，又没有杀活人。他们都死了，从身上提炼点尸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金贼一向贪财，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你就干净吗？脑虫你什么癖好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每次化好妆的遗体焚烧前总能在大腿内侧发现殷红，下腹更是塞满乳白色液体，你这色狼连死人都不放过！”
金贼似乎被戳中痛楚，朝地上啐了一口，眼眸夹杂着愤怒扫视闻人淮和脑虫，“还有你老荣，是馆长授意你去死人身上偷首饰的吧？你表面上把偷盗的东西悉数上交馆长，其实总是偷藏，扒了尸体四件首饰，就只给馆长两件，剩下的全私吞。”
“大家全都不干净，一窝黑的玩意谁看不起谁？”金贼将二人隐藏的秘密揭露，这番“豪情壮志”的发言让她心情舒畅不少。
一时间，三人沉默，气氛微冷。
“算了，那我说说我的事吧。”脑虫见此主动破冰，“你们都知道我是运送尸体的，可是我经常会把尸体搞混，毕竟那些尸体都是白布一盖推车一趟，谁认得谁啊？”
脑虫从口袋掏出烟盒，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反正哭丧之后往火化室一拉，谁还会反复掀棺材确认？咱们上午一般都进行两场火葬，我图省事儿会把要焚烧的两具尸体都拉出来，拉到哪具烧哪具，反正最后都是一把灰……”
“你们还记得半个月前，陈家那具人间蒸发的尸体吗？十一点就要烧，可当时已经十点，进了殡仪馆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着，还以为闹鬼，所有人都吓得不得了。”
脑虫从口中吐出白烟，手指有节奏地弹烟灰，“后来我去冷库检查遗体，才发现那天是我搞混了，我看错客户排单，把陈家的死人当做三天后焚烧的遗体放进冷库，导致咱们几乎快把殡仪馆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着尸体。”
“我发现冷库遗体数量多了一具，这才明白当时的真相。”香烟的刺激令脑虫神清气爽，浑身都得到放松。
听完脑虫的故事，闻人淮有些好奇，既然马上就要火化，找不到丢失的遗体，殡仪馆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我去，原来是这样，你可真是急死馆长了，他那天找不着尸体的表情简直恐怖到要吃人！”金贼一想到馆长吃瘪的表情就想笑。
“他都快吓尿裤子了吧？要是叫人知道殡仪馆把遗体弄丢了，还不笑掉大牙？”
脑虫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香烟的点点星火在漆黑的环境下尤为刺眼，“馆长肯定得想法子解决此事，你说对不对，老荣？”
“少了一具尸体，自然要找人填上。”闻人淮不想叫人怀疑自己并不知道这段过往，避重就轻回应脑虫。
根据馆长办公室那通嘈杂的电话和脑虫的话，闻人淮已经大概明白半个月前发生什么故事，陈家死了人，家人将遗体送到殡仪馆，但脑虫因为工作失误，将遗体运送进冷库，导致好好的尸体丢了。
葬礼在即，馆长不愿殡仪馆发生丑闻，说出“尸体丢了”这种荒谬的话，只能找人假扮。
陈家孩子刚死，尸体还新鲜，不能用冷库里冷冻太久的遗体替代，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活人里选，殡仪馆员工永民因为身材和陈家少爷相近，被馆长选为假扮尸体的倒霉蛋。
刚才脑虫在焚烧炉异化，将闻人淮丢进棺材，不断强调“别笑场、别出声，尸体要一动不动”，就是暗示。
馆长的最初意思应该是想瞒天过海，让永民假扮遗体，等陈家哀悼结束后，再随便找点东西替换永民，烧一堆灰给陈家就算完事。
可谁也没想到，陈家父母不舍儿子孤零零进入焚化炉，竟要亲眼看着孩子焚烧。
偷天换日的戏码已经接近尾声，如何能前功尽弃？
为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馆长硬着头皮将永民放入焚化炉，明知道永民是活人的情况下，将他烧死。
“我们都讲完了，该你了！”脑虫虎视眈眈地盯着闻人淮，尽管漆黑的房间让大家看不清脸，可闻人淮还是能感觉到二人饥饿的目光。
仿佛猎豹在捕食已经掉入陷阱的猎物，马上就能把美味的晚餐吞咽入肚。
闻人淮明白自己必须讲一个绝对惊悚且骇人听闻的故事，不然就得被两人拔掉脑袋当皮球拍。
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过往，可她的记忆就像面被打碎的镜子，即使尽力捡起拼补，也依旧是一滩混沌碎片。
“我……杀过人。”闻人淮勾唇惨然一笑，绞尽脑汁从不完整的记忆中，抽出一缕展示给二人。
脑虫和金贼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在尸体上满足私欲，对于有鲜活生命人类，还是敬而远之。
听闻人淮这般说，金贼面露喜色如同烧开的沸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你是说，活人？”
“在无法逃离的荒废山林，诡异的石壁按照七宗罪预言死者，懒惰者死于坠崖、贪婪者死于尖刀、暴食者死于中毒、傲慢者死于被杀……”
闻人淮嗤笑着，恐惧随着逐渐消退，眼底的兴奋扩散至双眸，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可第四条预言是陷阱，被杀……你们说，如何才能避免沦为被杀者呢？”
“成为杀人者，不就好了？”闻人淮的笑意逐渐明媚，黑曜石般的眼眸明明是魅惑勾人的，可在殡仪馆阴冷的值班室内泛着古怪的恶寒，令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