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善良的秦三
夜色下,宁静的村庄,映着一户杂乱的院子。院内一座土坯房,土阶茅屋上漏下湿,带着沧桑。
“汪汪汪~”几声狗吠过后,一个疲惫不堪的汉子,进了院子,走进土坯房。
顾天流掸了掸身上的土。忙碌了一天,他累了。
破旧的桌上摆着残破的盆。盆里盛着粥。那粥半稀不干,玉米与红薯在里面搅着,几颗车前草游在里面,显出了一点绿色。
四根用树枝做成的筷子,插在粥上,晃晃悠悠的立着。
项依依还是那么娇小,但面黄肌瘦的脸,早已没了风采。
她在笸箩里拿出一条鼠肉干来,边走边说:“秦三太过分了,又占了咱们院后的两丈地。”
“由他去吧,反正咱们也够吃。”顾天流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你怎么这样软弱。”
“这与软弱有什么关系,我和三哥是兄弟,他这是有难处,要不然能占咱家的地吗?”
项依依叹道:“你总是有理由,咱们家的黄牛,被他偷去你都不敢吱半声。”
顾天流面露不悦:“老婆,没有证据,你可不能乱说!”
“还要什么证据?那牛的脚印到了他家就没了影,不是他偷的,难道有别人?”
“也可能是那黄牛不老实,自己乱跑踩踏的,谁晓得。”顾天流喝了一口粥,接着又道:“反正我还年轻,还能干。”
项依依无奈的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窝囊。”
“吃饭吧,一会儿凉了,你脾气总是这么不好。”顾天流盛了一碗米粥,递给项依依:“我现在不还有力气吗?不用牛,我一个人也干得动。”
项依依看着他,柔声道:“明天我去帮你,看你又瘦了。”
顾天流忙说:“你去干嘛?你这么弱的身子,种种院子里的地就不错了。”
项依依又说道:“今天秦三又过来骚扰我。说你是个窝囊废,一年也挣不上他一天的钱。”
“三哥这个人,就爱开玩笑,你就忍忍吧,他毕竟也没恶意。”
“他对我动手动脚还没有恶意?”项依依说着,委屈地流出了泪水。
顾天流喝了口粥:“我们从小玩到大,三哥对我向来照顾有加,他什么样的人,我可知道,你别多疑。”
项依依瞧着他,一脸的怨气:“唉,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就喜欢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了你。 ”
“汪汪汪~”狗叫声!
碰,碰,碰!又传来敲门声。
“天流兄弟,在吗?”有人在门外喊着,浑厚的声音亲切无比。
好熟悉的声音,顾天流急忙对着项依依道:“三哥来了,你快去把门打开。”
项依依站起身,露着不情愿。缓步来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那摇摇欲坠的门。
“还没睡吧?”
秦三穿着蓝布衣,整洁的一尘不染。胖乎乎的脸上带着憨厚。
“天流兄弟,在家吗?”他看着项依依,眼里带着关切,手不经意的在她的背上摸了一下。
“躲开!”项依依一脸厌恶,急忙闪到一边,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天流,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呢?”
秦三看站在饭桌前,看到了碗中的饭,顿觉一阵的恶心,却满脸笑意。
“三哥,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也在这吃一口。”
“不,不,不,我吃的饱了。” 秦三一边说,一边掏出个纸包来:“今天曹家老六办席,我去了,边吃边想着你的苦,走时,特意要了两个馍回来,你们俩一人一个,把它吃了!”
顾天流站起身,推脱道:“三哥,千万使不得,这白面馍你拿着,给伯母吃!”
“老太太也吃席了,不用你担心,咱们是从小的兄弟。你受苦,三哥心里也难受。”秦三把馒头又放在桌上,心酸的不行。
顾天流感激涕零:“三哥,你对我太好了,亲兄弟都不见得像你这样。”
秦三目光一转,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不由觉得感叹了一声:“唉,想当年,老爷子在的时候,哪是这般光景?”
“你还好意思说。”项依依气的不行:“我家老太爷的那点财产,还不都是被你骗去了。”
“弟妹,你怎么能说出此话?我们秦家世代光明磊落而活。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一分钱便宜?你们老爷子的财产我虽然拿了。但也是应急而去,我始终手无分文,让我如何还你?”秦三激动的手直哆嗦,心里尽是委屈。
项依依冷哼道:“你说的真好,天天大鱼大肉吃着。却说没有一分钱还我们。”
“弟妹你怎么能说这话?大哥我何时吃过大鱼大肉。即使有, 也是一些朋友看我可怜,给予我的,我可哪有钱来买?”秦三面红耳赤,起身就要离去…
顾天流急忙拉住他,解释道:“三哥,你别跟女人见识,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
“唉,老弟。我也知道你们苦,可说到苦,谁不这样呢?我那七十多岁的母亲又病了。”
顾天流关心地问道:“伯母病了?”
秦三声音哽咽,叹气道:“唉,今天吃完席,老太太就嚷着胸疼的厉害,我就带她找了大夫。”
“三哥,那大夫怎么说? ”顾天流急着问道。
“那大夫摸了脉象,说她胃里有了肿瘤,怕是命不久矣。”说着,秦三流下泪来。
顾天流放下碗筷,急道:“伯母病得这么严重?”
秦三点头,哭着说:“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孝子。怎么忍心能看他受的罪?”
“这病可有办法?”
秦三悲切道:“大夫给开了方子,但是看那价钱。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囊中羞涩啊。”
项依依看着他那入戏三分的表情,冷笑道:“哼!你们家的人这病可真多,头一阵老爷子三天两头得绝症,如今老爷子没了,老太太又开始了绝症,可真是巧啊。”
秦三愤然道:“弟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想这样?莫非我还拿生病,开玩笑不成?”
“三哥,你不用说了。”顾天流摆摆手,掏出个布包来:“这是一些银两,你先拿去,实在不够我再给你想办法。”
“你,你,那可是买种子的钱!”项依依气的语气颤抖。
“别说了…”顾天流对着项依依恼怒道。
“兄弟,你家也这么困难,拿你的银两,我怎么能对得起良心?”秦三声泪俱下,随即又一跺脚:“唉!但是我母亲病危。也真是万般着急呀。天流兄弟,钱我先拿着。待到有了积蓄我一定归还!”
顾天流安慰道:“三哥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亲如兄弟。不还又何妨?”
“那我就先走了,急着去抓药。”
“好。三哥你去吧,伯母的病情要紧,你可不能耽误。”
秦三点了点头,推门而出。走了几步,回头见没了人:“呸,狗杂碎,天生的冤种,贱命…”
他哼起小曲,摇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