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算半个
午后,艳阳高照。
姜羡鱼去找了师兄,准备带他去景王府见祈鹤。
一路是走过去的,姜羡鱼让师兄用易容术换了张普通的面相,虽然东临没人见过师兄,师兄在四大国几个小国中也不算有名,但是师兄面相很好看,容易引起别人窥探。
换上普通的面相,一路上的所吸引的目光极少。
在大街上走着,倒是如寻常人一般。
其实他们很久未曾这样悠闲地走在街上,从前都没多少时间。
“师兄,东临皇城其实挺热闹的,百姓安居乐业,民生也有所靠。若是有个好的君主,其实会很好。”
姜羡鱼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里忽地生出了一丝艳羡。
普通的小老百姓只需要为了每日生计奔波,可能会担心生死,担心疾病,担心一代又一代。
但是他们不用看天下如何变换,朝代如何更迭,没有必要责任去承担天下的大任。
而身居高位的,生来会背负很多,被当做继承者培养,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心里忧思极多,担子极大。
她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荒唐,因为无论是小老百姓还是权贵都是各有各的苦,身心的苦人人都得吃。
至于关心天下这种大任,其实人人有责,只是大多时候百姓所能做的比高位者少很多。
沈彧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师妹,无奈道:“可是有君主之能的不愿意当君主,无君主之能的拼命想当君主。”
东临最有君主之能的是祈鹤。
幼时稷下学院之时,他的君主之志并不是天下大统那一类,而是万世太平如桃花源那般。
幼时那人还说:“若有桃花源,聊赠一枝武陵春色。”
才十二岁的少年,就有那般志向。
这是极其难得的。
往往感慨,天纵奇才,可天妒英才。
躲避着旁边的行人,姜羡鱼仔细着看路。
还好此时没有那么晒,不然她回去就能出一身汗。
姜羡鱼忧心忡忡地道:“不若你当君主好了,这世上能臣何其多,祈鹤姬砚,你的另外两位好友,勉强我可以算半个。”
她也很是无奈。
之前跟祈鹤一起时,她的想法是,他当君主,她便为能臣。
现在,她觉得,他们一起为能臣,一起治世,与天下万民同在。
沈彧微微笑着,摆手道:“我可不适合,我游山玩水惯了,见山水明心,与草木交友,也是极有趣的事情。”
姜羡鱼拉着师兄的袖子,鬼信呢。
就只知道糊弄她,无趣得紧,若无君主之志还当一国太子,这谁信啊。
穿过一条较为窄的街道,看着两侧种着的高大的树。
再吹来一阵清清冷冷的风,很是凉快。
两个人走到了王府后门,姜羡鱼上前敲门,开门的还是清墨。
姜羡鱼看着那人脸上的惊恐,微微打趣道:“哟,你这是在王府后门准备终老了嘛?”
“没有,王妃,你别打趣我啊。”
清墨觉得极为惶恐不安,这王妃估计是一直盯上了他,可能以后还真得在后门守着。
沈彧微微致意,踏进了门槛,“好了,小鱼儿,你别调侃人,这人老实。”
然后,拽着人往里走。
姜羡鱼扯开自己的袖子,冷哼一声,往里走,大步流星,走得极快。
沈彧示意清墨去关门,自己转身跟上。
清墨关上门,猛地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啊?通身气派不凡,虽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面相,可是言语极其有礼。等会,他好像称呼王妃极其亲密,小鱼儿是什么?
清墨登时不解。
也许是两人之间定下的小名之类的,但是不论是何,这两人都是极其亲密的,这不对劲。
遭了!
王爷要有对手了,王妃要跟人跑了,这是第一手的消息。
看来他们的赌要赢了。
清墨喊来另一个暗卫来守着,而他则快速跳到了树上,和那几个暗卫兄弟讨论起打赌的事情。
姜羡鱼带着师兄来到了莲池那里,没有去往书房。
莲花池这里会更惬意,还能看着莲池里的鱼群,不会过于枯燥乏味。
师兄已经洗掉了脸上那张皮相,露出了自己本来那张很是精致的容颜。
祈鹤已经坐在了莲花池那处亭台中央,似乎是在抚琴,一阵琴声传来。
似乎是没听过的曲子,韵律很是独特。
如丝如雾,如烟如雨,仿佛让人进入了烟雨之境一般。
姜羡鱼看着莲池下的鱼,鱼群游动,很是肆意。
忽然间,又来了一阵笛声附和。
是师兄吹笛,一琴一笛,声音并没有很奇怪,相反,还愈发相合。融入到一起,这曲调愈发熟悉。
是师兄以前经常会吹的曲子。
小雨绵绵,如雨打梨花,雨打芭蕉。
大雨将至,如倾盆而下,满地潮湿。
到后来,琴声渐低,连绵不绝。好似山间清雾,有鹤清吟。
姜羡鱼听着这相和的琴声与笛声,不禁看向亭中央正在抚琴的人,以及又分去一丝目光看着吹笛的人。这两人真真是极擅才艺,高雅之人。
可惜了她这等庸人没有什么才情。
仅仅读过一些书。
居浅泽,闲庭信步;出深谷,展翼齐霞。堪可谓,当今儒雅,绝代风华。
她能想到的唯有这句,有鹤归来说的也便是这样的仙鹤了。
一曲罢,仍旧是让人极其回味。姜羡鱼率先鼓着掌,等着师兄上前,然后才一起到祈鹤那里。
两位见面,自是一番作揖行礼,多年未见,感慨万千,最后也只是相视一笑。
“多年未见,祈鹤小弟安好,风华更胜当年。”
沈彧看着对面的祈鹤,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这些年,他刻意不去关注那些消息。但还是能知道,祈鹤又打了胜仗,祈鹤缠绵病榻,许多消息半真半假。
如今一见,只觉对面的男子十分清瘦,可是很是惊艳。
白衣皎洁若山月,矜雅若玉树芝兰。相貌精致,气质内敛,如清风霁月,如霜雪似清露,一派儒雅温和,当真是风华正茂如玉郎君。
他比起当年虽然更清雅许多,但是也没有从前那般意气少年感。
是啊,他们都已经不复少年。
“沈彧兄长,一别十四载,几度隔山川,无限事不言中,犹恐相逢大梦。”
祈鹤一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对面的人,不愿意挪开半分。
怕兄长怨恨怪罪,怕兄长不愿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