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流也
东方泛白，晨露熹微。
姜羡鱼在床上惊醒，身边已经没有祈鹤的身影，她已经许久未睡得这样踏实。所以跟那位景王有关，两个晚上只有他在边上她才能睡着，这是极其诡异的。
如果不是那人身上有什么安眠的东西，那便是巧合了。
姜羡鱼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出了这三白院。
回到慕荷院的时候，红烛与紫烟已经备好了早膳守在那里。
吃了一碗瘦肉粥，姜羡鱼已经吃不下了，便让她们两人撤下了膳食。
坐在树荫底下，她盘算着时间，这个时辰，凌月应当快到了。觉得无聊的姜羡鱼纵身一跃，在树端稳稳坐着，盯着对面的那个暗卫。
“景王府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实在是太无聊了，虽说景王府不似其他地方森严肃穆，但是人丁稀少，没啥意思。不如边境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若是碰上边境的冬日，满城飞雪那才是极有意思的。
约三两好友，狩猎烤肉喝烧酒。
清墨在树上险些惊得掉下去，虽知这位王妃武功高强，但这腾空到自己对面太吓人了。清墨平复自己的思绪，镇定道：“禀王妃，没有。”
姜羡鱼盯着暗卫，吐出两个字：“无趣。”
便直接腾空跳下去，平稳落地。
偌大的府邸，还是自己亲自去找找有趣的地方。
姜羡鱼沿着这个小院，穿过月亮门，一路往前走。碧天如洗，满庭花草，景色倒也入眼。
接着往前走，能瞧见一块荷池。
正值夏末，莲花池中，鱼群游动，争先恐后地往桥底下游。这么一大池鲤鱼，看着还挺有趣的。
莲花池上还飘着绿叶，这倒是有些诧异。
姜羡鱼还未来得及深思，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脚步声。
“师姐，你都不来迎接我，当真是让人心寒。”
来人是谢凌月，以及在她身边带路的温词。二人神色如常，一同走来，一蓝衣淡雅一粉裳温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姜羡鱼垂眸看着两人，缓缓开口道：“下次必定亲自相迎，对了，温神医，你们王爷人去哪了？”
前面那句是回应师妹的，后面那句则是询问温词的。
温词如实回答：“应当是快回府的，只怕是早朝后被皇上留在了宫里。”
他还有句话没说，只怕是朝中发生了大事。
姜羡鱼记得东临太后还健在，猜测道：“可能是太后许久未见，过于思念，让人去请安也说不准。”
那东临太后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并非景王生母，之前曾多次想为景王找个王妃，但是都被拒了。
温词心里一惊，看来这北昭公主确实是有备而来，东临皇室的那些事情如此清楚。恢复平和面色，温词提议道：“谢姑娘是神医，王妃对药理也知晓几分，我们一同去药园瞧瞧。”
姜羡鱼和谢凌月彼此看了一眼，点头，三人便朝着药园走过去。
长春宫，是太后的寝宫。
祈鹤散朝之时便被皇兄拉着去给太后请安，一路无法推辞。
路上，东临皇在御花园里停了下来，看到那莲池里的那些荷花，来了兴致，便问：“这满池莲荷，夏日盛景，皇弟喜好风雅，可曾窥得哪朵最好？”
在一旁服侍的大监神色慌张，片刻又恢复如常。
“其实这满池莲荷，都称之为荷，却是各有千秋。深红者，第一流也，多清正；粉嫩者，娇柔也；淡黄者，端庄高贵；白荷则清高雅致，不屑同流。臣弟眼拙，无法窥得哪朵最好，只知一花一叶一相连，莲叶何田田。”
祈鹤目光淡淡地扫着那些莲荷，神色淡然自若，眼底一派清明。
东临皇子嗣众多，可出众的子嗣只有四个，太子，二皇子璃王，五皇子，以及还差一年及冠的六皇子。
旁边的大监吊着的那口气也松了，恭敬道：“皇上，再晚些过去太后娘娘就该来催了。”
大监在皇帝身边待久了，自然能够揣摩几分圣意。适才他还是为景王有些担心的，也好在景王殿下这些年处事通透了些。
多疑的皇帝这哪是问莲荷啊，分明是问哪个皇子最好，早朝时众人又提起太子德不配位，有废太子的想法。
若是早年间的景王，年轻气盛只怕是得说他是人间第一等。
祈谙在大监搀扶下往前走，步伐平稳，无人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到了长春宫内，两人一同给太后请安，东临王朝最重孝道，是以东临皇都是以身作则，侍奉尽孝的。
“皇上与景王不用多礼。”
太后抬手，让二人起身落座，贴身侍女也端上清茶。
她看着一旁年轻貌美的景王，忽的想起了他的母亲，那是个清冷绝艳，宠冠六宫的女人。
玉质金相，温润而泽，可惜景王身上少了些锋芒。
手段不如他的母亲，那个女人是极其可怕的。
“哀家如今垂垂老矣，能看着景王成家，以后总算是能给你九泉之下的母妃有个交代了。”
太后提起了今日的正题，那位虽不是苏家长女，可只要是进了景王府，那便行。
“早年无知无畏，如今成家娶妻，方知母后辛勤劝导撮合，深感恩德。”
祈鹤放下手中喝完了的茶，平静地望向上座的太后。
看着是慈祥面容，目光柔和，但是半生宫中蹉跎，该有的威严未曾少半分。慈目清薄，向来冷酷无情。
“哀家的侄女嘉柔之前心悦你许久，如今早过了及笄之年，许为你侧妃，景王觉得可否？”
“朕觉得甚好。”
皇帝在一旁点头，似是已经默许了此事，只待颁下圣旨，二人奉旨成婚。
“不妥，母妃当年曾对儿臣说，只能择一人终老，若有违背，她将无法安息，还请母后成全。况且京中才俊何其多也，儿臣旧疾未愈，实非嘉柔郡主良配。”
祈鹤径直跪了下来，一番言辞诚恳，倒让人无法反驳。
“快起来吧，是哀家的嘉柔没那个福分。”
话中极尽惋惜。
太后又聊起六宫之事，告诫皇帝要管教后宫，不可让盛宠之风盛行，内宫与前朝均要同心同德，侍奉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