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品春楼
天色朦胧,还未大亮。
姜羡鱼此时却没了睡意,难得昨日睡了个好觉,只是那人回了自己的寝居。二人本就不是真夫妻,自然不会睡在一处。
在床上思索了一番之后,姜羡鱼起身穿上昨日备好的男装,梳了男子发髻,拿出了白玉面具,戴在脸上。
她是坐不住的,准备乔装出府。
王府的暗卫守卫森严,姜羡鱼还以为得好好纠缠一番,但那些暗卫却是直接放行,应当是早就得了授意。
大街上还有些雾气,姜羡鱼使着轻功,很快便来到了九直街,径直入了最大的那家青楼。
品春楼。
一路被老鸨和姑娘们拥着,姜羡鱼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小主子,凌月姑娘在上面等你。”
红姨示意身后那些姑娘们退下,在三楼停了下来。四楼是给主子留好的议事之处,她们自是不能去的。
“好。”
姜羡鱼抬脚疾步上了四楼,推开房门。
一阵极为冲鼻的香味传来,是花香,很浓烈。
捂着鼻子,姜羡鱼笑道:“四年不见,小凌月还是这般调皮。”
“师姐,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调侃我,我都快吓死了。”凌月跑了过来,围着转了一圈。
还好师姐无恙,否则她定要杀了那贼人。
“这算啥事啊,我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嘛。”
姜羡鱼看事情都一贯很淡然,任何人都被心腹背叛总该会气的,被名义上的亲人抛弃,总该会悲伤的,但她却生不起一点悲伤。
师父从前也总损她缺根筋。
谢凌月皱着眉头道:“师姐,要不是收到了你的信,我定然要去找那人复仇的,敢害你,他得付出代价。”
看了一眼屋内燃着的香炉。
姜羡鱼镇定道:“放心,他没那个本事可以坐稳大将军的位置,李松那厮自以为投靠了姜羡便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他忘了姜羡并非善类。”
姜羡正是姜羡鱼名义上的哥,她从小一直当成亲哥对待,后来自己代他从军,算是报了这位哥哥幼时的善待之恩。
“那师姐你呢?这四年你独自镇守边关,军功无数,全被那厮拿去了,你甘心吗?”
谢凌月心里无法平静,为自家师姐打抱不平。
“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当年若不是他父亲养了我,他也善待我,我早死了。”
那些权当是偿还了过往的恩情,从今往后,便再无瓜葛了。
姜羡鱼将那些抛之脑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凌月,我得麻烦你给我救一个人。你知道的,我医术不行。”
那时候师父让他们师兄妹三人选毒医蛊三种,来继承师傅衣钵,将一种学到极致,可以远远胜过一人学三种,而三人合体,世上便没有能难倒他们的。
而她这位师妹选的是医术,她选的是毒。
“那人是景王殿下?”
谢凌月稍稍思索,便能猜到。
姜羡鱼点头:“是。”
“师姐这是喜欢他?”
谢凌月又问了句,那她必须竭尽全力救人了,好不容易师姐这红鸾星动,终身大事有了着落。
“啊?别瞎说,只是救人有好处,而且这样的将军若是死在了这样的阴谋诡计上岂不是很可惜。”
姜羡鱼摇头,她不会喜欢任何人。情爱这东西,只会害人,于人无益。
她只是有些同情那人而已,那双眼睛很独特。
谢凌月看着对面眸子很干净的师姐,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我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人给了你一剑,那般冷酷无情,你还要救吗?”
那一剑差一点正中心口,极其危险,险些丧命。
“救了才能让我有机会正大光明比一场。”
虽然打不过。
姜羡鱼在心底默默补了句。
“叩叩。”
敲门声传来。
姜羡鱼抬手,“进。”
门已开,进来一男一女。女子一袭红衣,英姿飒爽,男子一袭蓝衣,英气不凡。
“春朝见过楼主。”
“秋日见过楼主。”
两人同时行礼,看着他们面前的楼主,才几个月未见,楼主又变得更有魄力了。
姜羡鱼脸上带着笑意:“都说了不用多礼,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太师这些年闭府不出,当年的事情查不到更多的线索。但是,那年太师之女言玥离开的时候去见了她的闺中密友容霜雪,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春朝如实禀报,还是有些沮丧的,没能办好这个差事。
“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干得不错。”
姜羡鱼看得出春朝脸上的失落,大美人如此沮丧自然是不行的。
“还有一事,武林大会的帖子已经送到了,下月初二。”
春朝想起那日送帖子的,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家主子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那些人如此害怕。
“那时候很热闹,你安排我放心。”
“……”
屋内商议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正午。
此时的景王府倒显得清冷了些。
“清宴,那位一路进入了品春楼,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认识品春楼背后的人,那位春和公子,也就是景明楼的楼主。”
温词那会正好也没睡意,跟了一路,看到她进了品春楼,至于后面如何,他倒是未曾看到。
摘星阁给出过消息,品春楼背后的主子是景明楼楼主春和公子,但是却不肯说出更多的。
放了一颗黑子,祈鹤直言道:“我倒是觉得她极有可能是那位春和公子,景明楼是天下第二楼,是北昭的。”
温词想都没想,道:“这不可能吧,这人瞧着不过才十几岁,那品春楼可是七年前横空出世的,那时候她才多大。”
看着棋盘上被吃得死死的白子,他颇为无奈,又开口:“但是我十岁识百草,十二岁作药经,十四岁已然名闻天下,天下奇人何其多,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词想了想,也不觉得稀奇了。他并不会觉得那位是女子,便不能如此厉害,相反,有时候女子反而更厉害,只是身份不便而已。
“以后便别监察她的行踪,她今日只是不掩饰罢了,否则你是跟不到的。”
祈鹤一贯看人很准,那位对东临无害,是不用刻意监察的。
天上此时也响了一阵惊雷,午时的大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