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无法面对
“萧允贤，你怎么不问玉霖和凤凰去哪了？”沈云扬觉得他今日有点反常，主动提醒他。
萧允贤一言不发，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不是在路上，他内心很复杂，不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真相。
沉默良久，他依旧没有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沈云扬转过头看他。
“坐好！”
“你这是怎么了？”她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男人的眼，他眼神很黯，有一种疏离感。
萧允贤低头睨她，目光中带着探究，只是一瞬，他便挪开眼，敛眸正色道:“想必还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你一点也不好奇？”沈云扬不再看他，慢条斯理道:“他们俩对你而言算是不辞而别，我觉得你至少会问我几句。”
他毫无情绪的说:“今日到了临安城，他们护送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
见他态度冷漠，沈云扬心中充满诧异，想到他昨日说的话，她犹如火上浇油又问了一句:“你昨天说让我重新考虑我们的婚事，是不是你有了别的打算？”
萧允贤立即勒停马，马儿忽然抬蹄喷了一口白气，沈云扬急忙抓紧马僵，稳住身体，气愤的跳下马。
她惊愕的抬眸，带着怒意看向萧允贤:“你要做什么？”
萧允贤骑在马上，静静看着她，五官清俊的他，不笑的时候显得漠然又矜贵，与她的隔阂感很强，嗓音低沉，吐字如冰:“我本不想与你在路上说这些耽误行程，可你一直问我，那好，我也正好有问题要问你，我昨晚想了一夜总算明白你为何要嫁给我，你要复活帝君，而我就是他的转世对吗？”
沈云扬眼睛猛然一睁，表情逐渐僵硬。
“起初说什么要助我登基，愿意嫁给我，都是复活他的方式对吗？”他眼神空洞，勾了勾唇:“所以堂堂火神凤凰和玉霖神君才对我百般尊重。”
沈云扬哑口，怔怔望着他，此刻，撒谎的词他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苦笑，沈云扬的沉默让他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可我不明白一点，让我登基或者和你成亲就可以复活他吗？又或者说可以是任何一件我认为开心的事都可以，不然，你们为何一直重复反问我！”他眼中充满困惑:“做了让我开心的事，接下来呢？复活那位帝君，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
沈云扬面有愧色，话到了嘴边，不由自主成了谎言:“谁告诉你这些的，事情不是这样，我不用复活谁，你别瞎猜！”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无奈:“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沈云扬问心有愧，她心里背负着沉重的真相，她无法对他坦诚相待，但也不想再扯谎，内心的愧疚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痛着她的良心。
“为何不敢说？”他虽步步紧逼，心中也怕听到更残忍的真相。
“我不想骗你，你也不要再问我了！”她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用力收拢，不自然的避开他的目光。
“好，我不问我的事，我问其他的！”他利落跳下马，缓缓走到她面前，眉目间流转出淡淡哀伤:“你能告诉我，为何要复活帝君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承受万年的雷刑直至元神陨灭？如果这个问题你也回答不了，那就回答我最关心的，你的法力只能在人间三年，你为何觉得足矣？你一开始选择嫁给我究竟在作何打算？”
“萧允贤？！！！”沈云扬震惊的瞪大双眼，她这才意识到昨日勾陈上宫来的时候，他一定没有被法力控制，所以，昨天说的他全听见了！
如今，除了复活长庚的方式，其他的一切他都已知晓，难怪他不问玉霖和凤凰的去处，难怪他今天如今反常。
“二妹，你们俩在这说什么呢？”沈云兮追了上来，看二人气氛凝固，试探问道:“你们俩遇到什么事了？”
沈云扬无法回答他的逼问，只想快速逃离，她快步走到沈云兮身边，对她道:“长姐，三皇子不舒服，我和你同乘，你骑得太慢了，我来载你！”
“啊……你会骑马吗？”
话音未落，沈云扬利落跳上马，敷衍了事:“嗯，这几天看会的，走吧！”
“啊？”没给她考虑的时间，沈云扬抬手扬鞭，催促身下的马迅速离去。
她甚至不敢面对他……
萧允贤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最后的光也暗了下去，他一个人默默站在原地，失望淹没了他的内心。
身穿盔甲的兵卒探路回来，整个山谷布满黑压压的士兵，原地扎营休息。
大皇子萧允睿一声令下，前一刻还寂静的军营，忽的人潮涌动，兵将列阵。五千骑兵为前军，清一色铁甲白马背挂强弓，手中长枪泛着冰冷刺骨寒芒。
大军继续北行，随军的囚车中坐着一人。
顾晟穿着素日里最喜欢的白色衣衫，只是沦为阶下囚的他衣服脏了也顾不得，他坐在囚车里，闭着眼睛，看上去竟平静如水。
萧允睿骑马而来，给他递去一壶水，虽说平日里两人没有私交，但看在萧允贤的面子上，他这一路也没有为难顾晟。
顾晟抬起蓝色的眸子，眼中没有一点情绪，他木然的坐着，勉强扯出那熟悉的假笑:“多谢。”
他大口饮下，才发现壶里装的是酒。
萧允睿治军严明，做事雷厉风行，往日不苟言笑的他，竟为他准备了一壶酒，看来都知道他必死无疑，所以送他上路。
顾晟忽的笑出声，自嘲道:“大皇子，你们带着我去漠北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就在这把我杀了，也不辛苦这几匹拉着我的马。”
萧允睿知道他的处境，冷冷开口:“本就没打算靠你去换人！”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弃子，在你们手里没有用，在漠国人眼里死不足惜，哎，真不明白，你们还带着我去做什么。”
萧允睿不再理会他，骑马离去。
顾晟再次喝下一大口，轻轻闭上眼睛。他的嘴角缓缓扬起，抬着头享受着仅剩无几的阳光。
想到这些年和萧允贤他们共度的时光，顾晟如今这般田地心里一点也不埋怨他，他早就心知肚明，一旦两国到这了一步，他这种弃子，谁也救不了。
他阖目自言自语的喃喃低语:“在我祭日你们能为我送来一壶好酒，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