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噩耗
西街是县城的时尚潮流之地，许多年轻人喜欢流连在这。
小圆挽着米歌的手臂一路走马观灯，不停赞叹这件衣服好看，那双凉鞋精致。
“来这边逛街的都是美女帅小伙诶，歌儿，你看那个，好高。”
她指着一位站在电线杆旁好像等人的年轻小伙，轻声耳语：“跟我们学校的赵轩宇比起来不遑多让。”
米歌惊诧，循着目光看过去，透过服装店的橱窗能模糊看个侧脸。
她佩服小圆：“你视力真好，隔那么远都能看清”。
“嘿嘿，我眼睛一向喜欢乱瞟，你又不是不知道。”
“噗嗤”，可真憨。
“诶，小圆你看这条裙子。”娃娃领泡泡袖，掐腰设计及膝裙，适合初中女生穿。
果然，小圆非常喜欢，视线都胶着在裙子上面，什么高个帅哥早抛之脑后了。
向老板问价格，老板张开五指，微笑。
小圆吸口凉气，好贵，她买不起。可是她好想要，自己穿上一定好看。
米歌的目光被旁边衣架上一条polo裙吸引，上窄下宽的版型显瘦又时尚，面料柔软吸汗，她一眼相中。
“老板，这件呢？多少钱？”
老板见米歌谈吐大方，姿态闲适，浅笑回话：“跟那条一个价。”
“如果两条都买，价钱能不能便宜点？”
“诶哟小姑娘，小本买卖不赚钱，这款是从广东那边进货来的，成本价就很贵。”
小圆听老板这样说，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好友，示意她算了，老板挺可怜。
哪晓得米歌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淡定砍价，最终老板松口，两条裙子八块钱。
“麻烦帮我们包起来，分开装。”她付了钱，把装有泡泡袖连衣裙的袋子交给小圆。
出店门后，小圆从兜里掏出两块五毛钱递给米歌，语气别扭却认真地说：“歌儿，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估计得开学才能还清你。”
街头太阳毒辣，晒的人脑袋发晕。米歌不慌不忙地撑起花伞遮光，白皙小手抓紧伞蒂衬得更白了。
她浅浅一笑，仿佛能瞬间驱散燥热的闷气，“不急，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前两天是小圆生日，她不知道。后来在街上碰到同班一个女生，这女生和小圆交情好，无意才透露给她。
小圆羞涩地低头，又不是整岁生日，哪值得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她坚决不肯收，一定要还钱。
“好吧好吧，你慢慢还，反正我不急着要。”
买完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和小首饰品，米歌还给爸爸妈妈分别买了东西。
两手满满当当，六七个纸袋子，非常艰难地回到家。
手心都勒红了。
好在她的辛苦付出很值当，给爸爸买的衬衫合身挺括，妈妈穿上高跟鞋后气质秒变摩登女郎。
“还摩登女郎，说出去不怕你妈妈辈人笑死。”
米歌只管笑，踮起脚尖搭上妈妈的肩膀说：“夸张说法嘛，因为我对你有亲闺女滤镜，滤镜起码十尺厚。”
“哈哈哈哈”
关于暑假的安排，米歌其实想去周边城市旅游，但显然不可能。
她妈妈绝对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单独外出，这条pass。
新的漫画稿她现在没头绪，暂时不想动笔。
预习初二的功课……，对，已经和赵轩宇约好明天见面取教材。
不过初二的教材预习半个月就能完成，那还剩一个月空闲时间呢。
没等米歌发愁暑假的安排，老家一封来信便彻底打乱了他们家的节奏。
外婆重病，要他们立即回光田村。
米歌心里焦急，连带着语气有点冲，“我们现在回村有什么用，舅舅应该早点把外婆送医院来，医生比我们专业。”
方棠神情不属的呆坐在房间，本来要收拾行李立刻回乡下的，可女儿的话点醒了她。
对啊，生病就应该送来县城医院。
“我去楼下打电话，让村长告诉你舅舅喊他送外婆过来。”
米季远却拦住妻子，他沉默摇头，沉声道：“咱们先回光田村看看情况。”
这么明显的道理大舅哥不可能不懂，唯一的可能就是岳母已经病入膏肓，没有送医院的必要了。
赶到光田村时已是下午，米歌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远看日落西山，留下遍地余晖，心里不由为老人默默祈祷。
“妈，妈……”没等车停稳，方棠便迫不及待往院里冲。
舅舅方亮听见喊声赶紧出来，和妹妹一对视，眼睛再度湿润。
他声音哽咽，“快进去，妈在等你”。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遍布皱纹，平日慈爱的目光此刻深深闭阖，干裂的嘴唇微张，喉咙发出嘶嘶怪声。
方棠扑到床边未语先流，半晌，轻声叫：“妈，妈，我是阿棠，妈。”
“阿棠……”方母虚弱地回应，半撩眼皮费力的扭过脸来看小女儿。
“妈，您究竟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方母缓缓摇头，张嘴无声说了句什么。方棠欺身上千，侧耳贴在妈妈嘴边，问：“妈，你想说什么？”
“不…不去医院。”
“可是你……”
方母再次摇头，每讲一句话就好累，“以后，你要和你哥互相帮助，多走动。”
交代遗言这类话，方棠不爱听，但她也明白母亲的身体已经到强弩之末。
孩子们围在身后，有的叫外婆，有的喊奶奶，更有奶声奶气喊“祖祖”的声音。
方母含泪地望着自己的孩子们，真舍不得走啊。
距离老人最近的是米歌，她紧挨着妈妈蹲下身，握住外婆苍老干瘪的手，“外婆，我是歌儿，您一定会好起来。”
方母虚虚地微笑，她已经没力气发出声音了。
十分钟后，那个狭小的房间爆发出巨大哭喊，悲伤弥漫每个人的周身。
方母葬礼办的很盛大，米季远出资出力，一肩扛起半边架子。
“妈妈……”手绢递过去，没人接。米歌停顿了下，亲自为妈妈擦拭眼泪。
这种无声的安慰很温暖，方棠缓缓抬起泪眼，紧紧抱住女儿，用一种非常微弱的气音说：“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