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旧将
寿阳城中军帐，就在符融不知怎么回话的时候。
屏风后的苻坚同样听见了，低语几句，让文书出去传话。
“陛下说，答应他。”文书附在符融耳边道。
符融愣了一下，斟酌一会道：“谢石的话本公知道了，明日一早答复于他，你先回去吧。”
刘穆之拱手道：“好，那我们就等候阳平公的决断了。”
说罢带着刘裕转身离去。
面对苻坚的质问，符融回道：“陛下，谢石此言明显是有什么算计，怎么能轻易答应他呢？我军只要谨守河防，等待大军集结则必定能拿下江南啊。”
苻坚道：“符融啊，我来寿阳是为什么呢？就是为了把江北的楚军主力留下，等大军集结完毕，万一谢石等人跑了呢？况且我有一条妙计。”
就在苻坚试图说服符融的时候，朱序召集了一帮楚地旧臣宴饮，名头就是自己高兴得到了母亲的消息，让这帮好友一起分享。
席间，朱序突然把张天锡，徐元喜两人叫了出去。
张天锡出身凉州张家，当初五胡乱华时一直终于晋室，虽然建立了凉国但一直以凉王自称，且一直为晋室输送物资粮草，后来东晋被灭，大楚建立，同样尊为正朔。
可惜大楚不太给力，直到凉国被氐秦覆灭，都没给过张氏任何帮助，而张天锡就是末代凉王。
徐元喜就不用多介绍了，大楚平虏将军，寿阳城的守将。也不知道苻坚咋想的，上个月徐元喜还和秦军打得不可开交，转眼间寿阳城破，苻坚就对他委以重用，竟然还把楚军的旧部交给了他。
“次伦兄，神神秘秘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张天锡问道。
“今天对岸有使者过江，你们知道吗？”
两人皆是摇头。
朱序继续问道：“那你们想不想回建康去呢？”
徐元喜闻言马上道：“当然想，做梦都想！”
朱序又看向张天锡道：“纯嘏呢？你想不想去建康看看？”
张天锡点头道：“我张氏四代人做梦都想重归汉土。”
朱序闻言道：“那就好，刚刚有北府兵的人找上了我，谢大将军有计划需要我们配合。此计若成，说不定苻坚都要栽在寿阳城下。”
两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徐元喜道：“那太好了，当初得知梁成五万人被北府兵五千人覆没，我高兴得好几天不能入眠。谢大将军有什么计划？”
张天锡同样点头询问。
朱序趁着人声混杂，将刘裕对他说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道：“今天或者明天，苻坚和符融必定会召集诸将商议，我们在帐中尽量赞同谢石的决战计划就好。”
张天锡和徐元喜听完计划连连点头，徐元喜道：“这计划是谁想出来的，这也太高明了！”
张天锡也感慨道：“若是不成没什么损失，一旦成功那就赚大了。我汉家故土还是有高人啊。”
朱序回道：“听说是谢幼度将军的一位学生想出来的。”说完再次叮嘱道：“一定不要与旁人多言，不然计划必定功亏一篑。”
“明白！”两人郑重点头。
就在朱序军帐欢宴的时候，符融的中军帐前聚将鼓响，三人对视一眼道：“来了。”
见主要的领军将领到齐，符融率先开口道：“今日晨间有江北使者到来，谢石要与我军决战淝水之畔。”
听到这个消息，众将议论各自看向左右。
苻坚继续道：“谢石希望让阳平公稍微让开一块地方，放楚军渡河，两军决战淝水西岸。”
秦军众将一片哗然，大部分将领已经心中畏惧北府兵，纷纷进言道：“我军兵多，敌军兵少，只要我们谨守河防，便是万全之策啊。”
也不怪秦军将领畏惧，五万对五千被人家杀了个片甲不留，现在对面有十来万，自家怎么能打得过呢？赶紧把后勤那点米粮吃完回家吧。
此时朱序突然出列道：“陛下。刚才我那亲卫来送信，透露了一条建康朝廷的消息，楚国皇帝驾崩了，继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
符融接口道：“你确定？”
朱序道：“消息应该是真的，以我对楚国朝廷的理解，建康现在应该乱的不可开交。各世家忙着争权夺利，谢玄手下的北府兵乃是谢氏私兵。
我觉得此次谢石求战，应该是谢安急需一场大胜来积累人望，以求能独掌楚国大权。我觉得谢石这种急切的心理，我军是不是能利用一下呢？”
徐元喜也出列进言道：“我觉得朱大人说的有道理，谢安此时权倾朝野，若我们能消灭谢石手下这十万人，大败之下他必定倒台，建康朝廷必然更加混乱，我军定能轻易平定江南。”
两位楚国旧臣的话更加坚定了苻坚的想法，符融则陷入了沉思。
众将依旧议论纷纷，苻坚轻咳一声，众人瞬间安静。
“阳平公，你觉得呢？”
符融叹了口气，最后拱手道：“万事皆为陛下一言而决，臣弟绝无他想。”
苻坚笑了笑，符融这就是同意了。
“那好，朕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苻坚看向众人道：“朕准备同意谢石的提议。让开一块地方。”
“陛下不可啊”
众将正要反对，苻坚抬手噤声。
“听朕说完。朕不要与楚军岸上决战，等到楚军半渡，我军突然冲出掩杀，楚军必定大溃。北府军必可一战覆没！江南可定矣。”
《孙子·行军篇》说：客绝水而来，令半济而击之，利。在正常情况下，半渡而击是打击敌人的最佳时机，苻坚这一计策不可谓不妙。
可是他好像忘了，对面的谢石，谢玄绝对不是煞笔，你知道半渡而击有利，他们就不知道大军渡河之时最为危险吗？
所以《孙子·行军篇》还有一句话：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
翻译一下就是，敌人距离我们很近却不做动作，那就是占据有利地形。远道而来向我挑战，那就是想引诱我军前进。如果你看见敌人不抢占险要，非常容易攻击，那么这里面一定有你想不到的害处。
听见苻坚的奇谋妙计，朱序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出列道：“圣明无过陛下！”
符融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对上苻坚的目光，只好同样拱手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