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十妹
肉体的阵阵疼痛远远不如心口的隐隐作痛。
没有去管吴天慌张的挽留，脑袋里一团乱麻的小九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回客栈。
推开文钰的客房，在地上还躺着一个姑娘，正是她让文钰花钱买下的十妹。
动静惊醒了熟睡的二人，文钰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看到身躯颤抖不止的小九，吓的立刻拔出佩刀警惕着环顾着四周。
十妹哪里见过这明晃晃的钢刀，缩成一团害怕的抱头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怎么了！？怎么了！？二小姐，有敌人吗？”
两个月不间断的战斗，他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看到小九的状态，还以为她在城中遇袭。
但等待片刻，见小九只是躬着身子扒在门口，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双腿微微靠拢，脸上还有不自然的潮红。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二小姐正是为了寻这位吴天才会踏上征途，昨夜相见，难不成便被欺骗，让这渣女给糟蹋了？
“回家吧……”
跌坐在地，小九捂着胸口，只感觉心悸难忍，她不想在这京城再有所挽留，只想立刻回到西地，回到孙府。
抬眼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她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可是脸上狰狞的伤口还是难以让普通人所接受，小姑娘只感觉自己被恶鬼盯上，跑到买下自己的文钰身后才敢露出个脑袋看人。
“十妹，别怕，她是你小九姐姐，你还记得吗？”
文钰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连忙安慰两人的情绪，十妹看起来要比小九还小个两岁左右，身子还没完全发育起来，可应当对自己幼年时期的姐姐有所记忆。
“小九姐姐……？”
十妹惊魂未定，但这熟悉的称呼还是勾起了她心里那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是了，好像是有个这样的姐姐，那时她六岁，九姐八岁，长得比楼内女子都要好看。从小就很招人喜爱，年幼的自己不能干活，九姐便会偷偷帮她，还教她该如何做才不会挨楼妈的骂。吝啬的楼妈给的食物不够吃，自己总是饿的头晕眼花，九姐就会从衣服里摸出一块干的发裂的饼膏，喜滋滋的分给自己一半，在寒冷的冬日，也会凑近自己，贴着一起抱团取暖。
她怎么会忘记九姐呢？楼里的孩子都是没妈的姑娘，自己这个早该饿死在童年的小孩，是被那人拉扯着，才活下来的。
这人真是自己的九姐吗？可她不是在皇帝遇刺那年被赶走了？楼里剩余的姐妹都说，她已经成了乞丐，饿死在街头，有六七年都没曾见过。
这脸上的伤口实在骇人，十妹却还是认真的打量着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毁容到这种程度？只有另半边脸完好无损，能看出一丝丝曾经的模样。
真是自己的九姐！
哪怕数年不见，哪怕已经是童年的回忆，哪怕她已经毁容。
可那依旧精致的容颜，不俗的气质，还是能隐约看出她还是曾经那个楼里最漂亮的小女孩。
“九姐！”
十妹扑进小九怀中，就如同在那数年的寒冬，高自己一头的瘦小姑娘，总是温柔的搂着着自己被冷风吹拂的小小身体。感受到她心跳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眼眶也微微变红，心中惊喜又委屈。
在自己童年救了快要饿死冻死的自己，如今在自己深陷泥潭的时候，又是姐姐前来拯救自己，花钱为她赎身。
她紧紧抱着姐姐，待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却又感觉一些不对劲。
九姐的反应很是迟钝，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腥气，身子也有些滚烫，散发着些许温热的气味。就像是楼内第一次破处的姊妹都会散发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可为何会在现在闻到？
有些不敢去揭姐姐的伤疤，她只好如幼时被她安抚的那般，轻轻的抚摸回脑袋。
小九有了倦意，无法撑开沉重的眼皮，感受这小小手掌温柔的安抚，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见状，文钰只好把她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将客房的帘子收紧，给二小姐留下个安静漆黑的空间休息。同十妹一齐出了客房，不再打扰。
正要去城内寻些早餐，就见一人从楼梯间慌慌张张的跑上来，有些紧张的在四处寻人。
咦？
文钰眯起了眼，若是没有看错，不正是昨夜那个同小姐一起消失，还给自己扔了一枚装着巨款的人吗？当时也正愁没钱为小九的十妹赎身，便动用了这纳戒中的银俩。
就是这家伙把自己的大小姐给糟蹋了！
拦住如同乱头苍蝇般乱转的少女，文钰拉开她的掌心，把纳戒重重的砸在她手中。力道之大，让吴天只感觉自己手心痛麻，被巨熊推搡般夸张。
“谢谢你的钱。”
他脸色不善，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除了给赵远这小子挖坟时情绪低落，他还没见二小姐能有今天这般痛苦。
不知怎的，虽与小九认识也不算很久，但心中总有种自家女儿被黄毛欺负的滋味。
吴天握着纳戒，也想起了这人正是之前小九身边的同伴，连忙上前询问小九的方向。
“你叫吴天对吧？”
他答非所问，看少女疑惑的点点头，便不再理会，拉着十妹下了楼。
“大哥！她在哪间客房？”
可文钰就是不理她，装作没听见，直接走出客栈。
吴天看着他远去，无比自责。
她心中惊疑不定，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所控制了！
自己那时就如同被下了药，欲望铺天盖地的占据的她满身，她就只想着发泄，只想着索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夸张暴躁的行为，甚至会听到小九痛呼与娇嗔，会心跳加快，感到快感。
这不是平常的自己，这种态度不会是自己。
她明明也很想见到小九，想的快要疯掉了，怎么会忍心伤害她呢？
她想找到小九，好好与她解释乞求原谅。
失魂落魄的坐在楼梯间，吴天把头埋进臂窝里。
愧疚感让她抬不起头，为了好受些，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脸颊瞬间通红，丝丝火辣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