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周五放学,即将迎来两天的休息时光,而黑板上写满的作业安排,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这个周末并不好过。
鹿时年拿着小本子,把黑板上的作业抄写下来,看了眼身边人,“周末我去找你。”
虞禾道,“做什么?”
“学习,顺便帮我写写演讲稿。”鹿时年笑着说道,“你周末还在便利店上班吗?我补完课后,去接你下班。”
旁边有同学投来好奇的视线,其中方兴更过分,直接探过了头,鹿时年一把将他脑袋推到了一边。
虞禾把笔扔进笔袋,“老板家里有事,这个周末不上班。”
鹿时年点了下头,“那我直接去你家。”
虞禾顿了下,神情有点不自然,“不用”
话还没说完,鹿时年捏住虞禾的脸颊,飞速开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舅舅回来,我得先回去,后天见。”
“”
鹿时年拎着书包,跑出教室。
方兴问道,“不是,你真同意她去你家?”
虞禾抬起手来,手背轻轻的碰了一下下脸颊,“不行吗。”
校门口人潮汹涌,路边上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路过的人纷纷投上两眼。
“你看这车是迈巴赫吗?我没看错吧”
“是的是的,我在网上看到过,看这车型至少一千万起步吧。”
“我草,谁家这么有钱,半辈子不用愁的吧。”
鹿时年跑至校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而后越过人群,走到了这辆车旁,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行人:“!!!我靠!”
车内,鹿时年朝开车的人说道,“舅舅,你今天怎么开这车,不怕我妈说你太张扬吗?”
“我从京海过来,只开了这车。”柴绍单手打方向盘,驶出学校门口,对她笑道,“再说,就算我不开这车,你妈也会说我太张扬。”
鹿时年笑着表示赞同,“确实。”
柴绍伸手揉了下她脑袋,“小年,你是不是胖了?”
鹿时年不满地抬起头,“舅舅,我哪儿胖了,体重没有变化。”
“我是在夸你,太瘦不好看,小时候你胖嘟嘟的多可爱。”柴绍笑道。
柴绍和柴萍姐弟两个相差十岁,两人性子截然不同,柴绍年轻时候叛逆,不顾家里反对去了英国学建筑,后回国创业,站在了风口处,一举成功,后面柴父身体抱恙,柴绍接手了柴家的企业,成了京海大名鼎鼎的柴总。
鹿时年从小听他的事迹,颇为敬佩。柴绍是不婚主义者,不结婚不生子,对鹿时年和鹿时音很是疼爱,几乎是当成了亲闺女对待。
柴绍说道,“后面是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舅舅。”鹿时年转身,伸手去够后椅上的粉色礼盒。
柴绍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笑,“是你上次想要的拍立得,看看喜不喜欢
。()”
“7[(()”
鹿时年拿出来,与记忆力的的拍立得一模一样,上一世她带到班上炫耀,结果没两天就玩坏了。
这次回来姐弟两人是许久未见,鹿振鸿和柴绍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后,柴绍问道,“姐夫,你和姐姐什么时候回京海发展?”
鹿振鸿说道,“我们是打算等时年毕业后,再计划回去的事情。”
鹿家的基业是在京海,鹿振鸿和柴萍来这边,一是为了稳定南边的局面,一是避免京海的争斗,韬光养晦,如今局势稳当,回去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鹿振鸿所说,上一世她高考一结束,他们便开始忙着手续调动,举家迁回了京海。
柴绍笑道,“你和姐姐心里有数就行,京海那边我会找人料理好。”
柴萍夹了一个青菜放进鹿时年碗里,提醒道,“吃完回房间里去。”
柴绍笑着把目光看向她,“小年,学习成绩怎么样?”
鹿时年笑了下,“不太行。”
“哈哈哈没事,以前我学习也不好,你可能是随了我。”柴绍喝红了脸,说话带了几分醉意,“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算高考没考好,小年也可以出国学习,以后说不定还能回来继——”
柴萍拿走他酒杯,“你醉了,少说点话。”
柴绍脸色尴尬,“是喝醉了。”
鹿时年见形势不对,迅速把最后一口饭扒完,说道,“我回房间了。”
回到卧室,鹿时年带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收到了虞禾发来的消息。
【虞禾:下午两点过后,再过来。】
虞禾是用企鹅号发的消息,她设置了特别关心,专属的提示音在耳机里突然响起,让她吓了一跳。
鹿时年瞥了一眼粉色拍立得,她回复。
【一只鹿:没问题,明天我要给你带一个好玩的。】
【虞禾:嗯?】
【一只鹿:就是好玩的。】
翌日,鹿时年补完课后,直接来到虞禾家门口,她看了眼手表,准点敲响了门。
门开了,虞禾的脸映入眼帘,表情清淡,“进来。”
刚进门,鹿时年显得有些拘谨,而后发现家里没有人,想起上次来也是没人在即,于是疑惑道,“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虞禾说,“我爸不在家。”
“喔。”鹿时年转眼看向虞禾,乐了,“我觉得我们今天衣服很配。”
虞禾今天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衫,而她的是一件红色针织衫,只有中间的图案不一样。
鹿时年如实说道,“有点像情侣装。”
虞禾淡淡扫她一眼,“不像。”
鹿时年:“挺像的。”
虞禾回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外套穿上了。
鹿时年跟在后面,笑不出来。
怎么还这么敏感!
虞禾拉开椅子坐下,“等下,我把这题目做完。”
“没
() 问题。()”
“()_[(()”
镜头的女生抬起眼,眸光专注地看着她。
咔嚓。
快门按下,一张相纸从上面缓缓弹出。
鹿时年手指捏着相片甩了甩,然后看着成片,咦了声,“你怎么没笑?”
“不想笑。”虞禾说。
鹿时年把相片递过去。“但还是很好看,给你。”
虞禾垂眸看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
“对呀,我舅舅送给我玩的。”鹿时年把相片放在桌上,起身靠近虞禾,“我们一起拍一张。”
虞禾摇头,“不要。”
“来一张嘛,我们还没有过合照。”
“不要。”
鹿时年在她旁边半蹲下身子,脑袋贴在她胳膊上,一只手举着拍立得,“来,看镜头。”
虞禾目光愣愣地投向镜头,脸上表情还是一样的疏淡。
她无声叹了口气,捏着她的脸,“虞同学,笑一下嘛。”
“不想笑。”
“高兴点。”
鹿时年再次举起相机,“3-2-1”
“虞同学最好看!”
咔嚓。
照片里,鹿时年看到虞禾弯唇,嘴边噙着一抹浅淡明媚的笑意,在黑白的胶卷里熠熠生辉。
鹿时年十分满意,继而眨了眨眼,“我们能贴着脸来一张吗?”
“不行。”
鹿时年拿着拍立得四处瞎拍了几张,把相纸用完后,终于把注意力放回了练习册上。
虞禾见她心思回来了,说道,“演讲稿,我看看。”
鹿时年从包里拿出本子,“初稿写好了。”
虞禾接过,浏览了一遍。她写得逻辑没太大问题,只是有些用词的组不高级,还有常见的语病错误。
“你这个词可以换一个更贴切的”虞禾拿着铅笔在稿子上勾画涂改,鹿时年身体倾身朝向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虞禾说,“bully在这里要——”
“bully”鹿时年纠正了虞禾的读音错误。
虞禾点头,“嗯,bully”
鹿时年笑了声,“我们可以互补,你教我单词,我教你读音。”
虞禾嗯了一声,继续提建议。
说完后,鹿时年接过稿子开始修改,虞禾继续做自己的试卷。
鹿时年随口说着话,“在我们身边,好像很少见到过校园霸凌事件,我只是在网上看到过。”
虞
() 禾眸光微抬,晦暗不明,“嗯。()”
“()_[(()”
“希望如此。”虞禾忽然说道。
鹿时年以为虞禾不信,又强调了一遍,“我肯定不会不管。”
虞禾用笔尾点了点她的稿子,岔开了话题,“专心点。”
虞禾语气很淡,和她平常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但鹿时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一样怪异。
太阳西斜了,秋风带着凉意吹落枝头的树叶,两人各写各自的作业,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房间里气氛安静静谧。
鹿时年动了下笔,抖落了窗外照进的余晖,她打了个哈欠,脑袋趴在桌上,抬眼看着还在专注写试卷的人。
虞学神是好看的。
她这时脑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以后虞禾和她对象谈恋爱的方式不会是一起写试卷吧,就像现在一样。
估计以虞禾的性子,百分之九十是这样。
她仔细幻想了下那个画面,把自己现在的位置替换成一个无脸男,然后和虞禾头靠在一起解数学题目。
一分钟后,鹿时年拍了拍脑门。
好奇怪,极其不顺眼,她浑身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
“你要回家了吗?”虞禾的声音把她从幻想里拉了出来。
鹿时年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是不早了该回家了。
“那我回去了。”
“嗯。”
鹿时年还在收拾书包,虞禾忽然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她。
鹿时年疑惑,“这是什么?”
虞禾简言意骇说道,“笔记。”
鹿时年翻开一页,里面是这段时间上课的笔记,重点都有红笔标注。
虞学神的独家笔记。
鹿时年眼里起光,“虞禾,你真好!”
鹿时年揉了下耳垂,淡声说道,“嗯,好好学。”
她们从卧室出来,鹿时年正要开口说再见,外头有开锁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随即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口气粗狂,“虞禾,你做家教的钱发了吗?给我拿点。”
虞禾的脸色蓦地一沉。
鹿时年蹙了下眉,这张脸和当初在警察局门口推虞禾的男人对上了号,她眼底涌上了点厌恶,然后又立刻压了下去,维持了基本的尊重和礼貌,“虞叔叔,你好。”
虞良看清楚了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换上了和善的笑容,“你是虞禾的同学?”
鹿时年点头,“是的。”
虞良说道,“虞禾这丫头没和我说带同学回来,你看我这才回来,招待不周了,要不然在我们这里吃饭在走。”
()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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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门口,虞禾松开了她手,“注意安全。”
“虞禾,你爸”鹿时年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个男人仅仅是开门说了那句话,她就能猜到虞禾平时的钱去哪儿了。
虞禾垂着眸,声音清冷,“很晚了,回家吧。”
“嗯,我走了。”鹿时年感受到虞禾身上的抵触抗拒,手捏了下书包肩带,转身走向小电驴。
她带上头盔,侧眸回看了一眼。
黄昏西下,落日隐匿于地平线。
虞禾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一丝涟漪。
鹿时年心好似被刺了一下,她抿唇,朝虞禾挥手,“虞禾,星期一见!”
黑夜逐渐侵吞亮光,她骑车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远处消失。
虞禾站在原地,望了很久。
——
虞禾推门进屋的时候,虞良正坐在沙发上,腿搭在茶几上,舒舒服服地喝着酒。
虞良看了她一眼,问,“你同学走了?”
虞禾没理他,直接走向房间。
虞良喝了口啤酒,接着说道,“你那同学挺有钱的,别看她穿的简简单单,但逃不过我这双眼,她那毛线衫是大牌子,少说也有几千块钱,和你的身上穿的可不一样。还有那双鞋,看着也不便宜,反正你算是交到个有钱朋友。”
说着,虞良笑了一声,“对了,你下次要没钱,可以找她借。”
虞禾走进房间,再次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沓钞票,甩在了茶几上,冷声说道,“虞良,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不要去找不该找的人。”
虞良舔了下手指,沾着口水把钱数了数,而后笑呵呵道,“行,知道了,老子也不计较你喊老子全名了,好好学习,老子以后等着你养老送终。”
“记住,老子永远是你爸,咱们一辈子都得绑一块。”
虞禾走进屋子,关上门,靠在墙上没动。
她低垂下头,手心早已被掐出印痕,但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觉得浑身血液都冷,冷的难以呼吸。
现实里的一切,像是一张巴掌抽的她无言麻木。
她的生活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她不断挣扎,不想和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烂在一块。她拼命去学,去前进,可虞良说的对,她和虞良一辈子都得绑一块,永远不会改变。
那么挣扎的意义又是什么,只会越陷越深,终究是徒劳罢了,不把别人拖下水就算好事了。
算了吧。
屋内没有开灯,半明半暗,分不清时间的流动。
随着思绪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虞禾的手机很轻的振了一下。
【一只鹿:我给你留了照片,后面还有字记得看。】
虞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反复几次,她才走向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鹿时年硬掰过她的脸拍的,照片里的两个人脸贴在了一块,亲昵中又透着违和。她是满脸不情愿,绷着嘴角,而脑袋被一只手推着看向镜头,目光略显呆滞,而这只手的主人笑得很是开心,眼底盛着满怀的笑意。
月光投过窗户洒进,她走到了光亮底下。
她盯着看了几秒,翻到照片背后。
“虞同学最好看!”
好傻。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砸在了照片上。虞禾慌乱地伸手去擦,可随即又落下了一滴,意识到自己是在掉眼泪,她往回忍了一下。
但却一点都绷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于是,她只能阖上眼睛,任由眼泪划过脸颊,化作平复情绪的解药。
悲伤和无助里的片刻欢喜,在透支我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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