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分道扬镳
被人惦念的李上将，出走计划制定的很周密。
先是通过几天的观察摸索，这头豹习惯在白天出去捕猎，如果有捕到了大型食物，那么下次出门的时间就会推迟到晚间。
找到这两个时间点，他就可以轻松离开。
离开的那天，天才刚暗下来，棠准备出去再打点猎物，多养一只成年豹，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前几日挂在树上的储备粮，早已成为了巢穴里面灰毛的口粮，就连那根大骨头，现在也他被抱在怀里用来磨牙。
朝着洞里面叫一声，示意自己要出门。已经逐渐习惯被当成小孩子来照顾，雪豹正啃着那根骨头，高兴的忘了北，哼唧一声表示自己知晓。
棠趁彻底黑天之前，摸去北边的林地，那边前些日子来了群野牛，正好用来改善下伙食。
棠前脚离开，岩洞里，灰毛放下自己正在啃的骨头，哪里还有半分憨样。真当自己是只只会吃的无能豹吗？无知，这不过是用来迷惑敌人，降低敌人警惕的一点小伎俩罢了。
拖着还不算灵活的后腿，灰毛按照计划行事，站在洞口观察，不同于花豹茶褐色的眼眸，冰蓝色的兽瞳让他看起来更加冷酷野性。
遗憾的是中看不中用，野兽的本能在他身上，像是新生婴儿的腿，毫无作用。
装模作样看了半天，没看出哪个方向更加适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往东走。
小跑几步，黄昏吞没他的身影，再也不见踪影。
刚安静下来的巢穴，又有簌簌的脚步声接近，折返的雪豹，蹭的一下从草堆里窜出来，迅速跑回洞穴把那根大骨头叼上，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
棠在等待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猎到一头来饮水的小牛犊，吃了大半部分，剩下的要拖回家，给等待的灰毛填饱肚子。
还没踏进洞穴，棠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每次回来，都能看到灰豹扭过头看自己，今天却沉默的狠。
难道是伤势又复发了棠已经忘记自己最开始带灰毛回来的意图，春天也逐渐对他失去吸引力。
但不属于的野兽的责任感，让他不能随便放任不管，毕竟已经照顾了这么久，养条狗都有了感情。
丢下嘴里的牛犊，棠慌忙跑到里面，用头顶着灰豹的脊背，想让他转过身，好让自己看看发生了什么。
灰毛被他蹭的不耐烦，把下半身拧过去，抬起后腿蹬了它一脚。棠感受到灰毛有力的后腿，完全不见之前的无力，豹眼呆滞了一瞬，最后还是当做没发现。
用前爪轻轻推了他的背，示意灰豹去吃饭。
灰毛还是不动。
棠用嘴叼着后颈皮拖了一下。
灰毛如同一坨死尸，像极了刚捡到的时候。
棠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老母亲，不，就算是自己母亲也没有这样操心。
积攒的怒气促使棠嘴上越发用力，用上了捕猎时的狠劲，像是要把这头灰豹咬死在这里，当做加餐。
灰毛感受到疼痛，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顾不上掩饰，嗷的一声爬了起来。
棠眯着眼，看着出溜一下爬起来的灰豹，借着照进洞穴的月光，想看清楚他到底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等看清面前那张畸形的、陌生的、甚至有些恐怖的脸，棠下意识往后跳了一下，本能的摆出戒备的姿势，刚攒起来的怒气还没爆发就被抛在脑后。
“吼！？”棠死死地盯着前方，这是谁？
兵荒马乱半小时后，看着正抱着牛腿啃的灰毛，以及那张肿胀的豹头，棠忍不住又偷偷凑上去，闻了闻，确定是那个气味没错。
灰毛看着自己屁股后的那个死变态豹子，用尾巴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臭不要脸，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惦记自己！
至于心底的那点小窃喜和得意，被他隐藏的死死地，原本的那点不安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说起来很丢豹，自己是要逃走，最后却灰溜溜的又跑了回来，尽管表面装作淡定，实际上心虚的不得了，躺在地上等花豹回来的那段时间，无比的煎熬。
灰毛完全不想回忆，当看到花豹用陌生又防备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那种被嫌弃的感觉，竟然熟悉的让他感到害怕，大脑不断催促他赶紧逃离，幸好，花豹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
想到自己失败的计划，灰毛还是后怕。
他本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休息，只是在看到那头野猪的时候，他没能把持住。
本能告诉自己，捕猎很简单，扑上去，咬住野猪的脖子，就像那头花豹一样，很轻松的就可以饱餐一顿。
直到被一头撞飞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野猪没给他时间思考就是一路狂奔，后腿刚好没几天，还隐隐作痛，但他不敢停下，他不敢赌后面这玩意会不会吃豹。
危急时刻，一颗结实粗壮的树，像是天赐的礼物出现在他面前，一个跳跃，脱离野猪的攻击范围。
免费的礼物往往贵过明码标价，当灰毛听到嗡嗡的声音，一双智慧的豹眼，充满无措与迷茫。
那一刻，他好像见到了一群小天使，就是数量有点多，尾巴有点尖，导致最先受到冲击的脸又痒又疼。
仓皇逃窜的时候，他万幸找到了来时的路。
洞外，棠在外面转悠了几圈，找了棵树磨了磨爪子，灵活的抓住树皮，纵身一跃，几下爬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脑袋压在腿上，闭眼思考豹生。
灰毛啃完牛腿，舔舔嘴，不小心碰到左脸的包，嘶的一声，那感觉十分酸爽，疼痛之后竟还有点爽。
不碰不要紧，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时间，他觉得所有的包开始发痒，痒的他浑身刺挠，忍了一会儿，实在是难受。
不知怎么就突然就想到，自己醒来那天，那条带刺的舌头，舔舐过自己脑门的苏爽感。
偷偷看着洞外，树枝间，那根晃动的长尾，像是羽毛，一下下撩动着他的心。
灰毛内心一番交战，还是拉下脸，可耻的发出一声呜叫。
左等右等，没见那只花豹下来，灰毛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又试探性的朝洞外叫了两声，还是不见反应。
他敢用自己的长尾巴发誓，就算光线昏暗，他也清楚地看到，那根晃动的尾巴在他发出声音后，停了一下，那头花豹明明听到了！
被花豹故意无视，灰毛默默转身，装作什什么都没发生，跑到最里面的角落趴下，用爪子疯狂剐蹭石壁，试图让自己忘记被忽视的尴尬。
棠眯眼看着洞口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心里琢磨灰毛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腿已经恢复，要离开也是正常，但是为什么又回来，还带了一脸伤？
这么多天的思考，已经足够一头理智的甚至有了点智慧的豹，明白他们之间距离。直白的讲，唐觉得自己的思想认知，已经不知不觉的提高到某种水平。
他不再把自己单纯地和灰毛当做同类，而是另一种身份。
他和灰毛这种不正常的“饲养”关系，应该及时了断才是。
棠纠结的把头转到另一边，背对着洞穴。只是当初是自己主动带他回来，现在反悔，他开不了口。
左思右想，棠还是觉得再等等，豹豹本来就是独居，更何况他还是个雄性，两个雄性豹就连领地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灰毛一定会离开的。
灰毛也确实离开了，连第二天都没等到，留下一墙的抓痕，连夜走的。
棠发现的时候，下意识想去找，走了几步，就又止住了脚步，那只灰豹走了，不正和自己的意？
内心自嘲，果然是习惯害豹。
没有了牵挂，棠也安心出了趟远门，随着思想的变化，自己的领地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求知欲，他尝试去了更远的地方。
旅行的收获不小，棠发现了更多奇怪的植物，甚至还发现了些和他洞穴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的建筑。
这些新发现，带给自己的感觉，和第一次遇到灰毛时的感觉如此相似。即使在回去的路上，棠也在不停地回味那种熟悉感。
等到了家，把路上猎到多余的食物挂在树上，棠放心的去岩洞休息，一路上，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他连休息也不敢放松警惕。
山雨来的急促，噼里啪啦，雨打树叶，花豹侧耳倾听，天然的乐章，像首摇篮曲，整个森林的生物都被催眠沉睡。
棠再次清醒，是被洞外簌簌的声音吵醒，想到自己挂在树上的食物，棠心里了然，看来是吸引到了不怕死的贪吃鬼。
刻意换了个睡姿，发出点声音，又低吼几声威吓，示意“来客”，自己还在家。
哪知道外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
棠有些不爽，食肉动物那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干脆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倒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狂徒。
雨后的的月光，足够让棠看清树上那张脸，沉默对视，两两无言。棠率先低头，扭头回了洞穴。
躺了没一会儿，身后有东西蹭了过来，带着满身潮气，还有一股子尘土味，挨着他躺下。
灰毛小心翼翼的躺下，悄摸摸的观察花豹，不见他有驱赶的意思，才放下心。
这些天他吃了不少苦。
即使没有野猪，没有蜜蜂，这片森林对他来讲，也依旧不友好。
在棕熊猛虎的驱赶中，他终于找到了没主的地盘，但因为太过偏僻，没有花豹那样舒服的洞穴，也没有高大的树可以让他躺着，也没有太多适合他捕猎的食物。
大的抓不到，在尝试了几次围剿野兔后，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兔子太过狡猾。
被棠每天一顿的喂养，哪里还能忍受饿肚子，饿了两天，骨气被磨得干净，充满挫败感的灰毛，还是决定向现实低头，回来找花豹。
灰毛回来的时候，真好是中午，看着空无一人的洞穴，以为棠出去巡逻，便没有在意。
在心里排练无数次，等花豹回来后的场景，自己应该表现出，自己只是出门几天，从没想过逃跑，想想那头花豹如此肖想自己，应该不会和自己计较。
戏台都已经搭好，演员也已经就位，只是从天亮等到天黑，又等来了晨光，就是没等来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