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仙子
放学了，教室里人都陆陆续续走了。空空荡荡，陈怜的模拟真题做完了。本来她该躺在她的小床上惬意安稳地睡上一觉了，却还要在这里等江景给她批改，讲解。
江景还没改好，她眼皮就累得抬不起来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这次梦见的不是仙子，是沈庭。
梦里她睁开眼，沈庭慵懒地靠在墙边，身后是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他们咧开嘴，咧到耳根，扭曲变形。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沈庭说：“把她的血吸干。”声音如同鬼魅。语罢，他们全都冲向她，要咬断她的脖颈。
“不……不……”陈怜的脸微微发红，像铺上了一层樱花。头发垂下来有些汗湿，贴在耳旁。江景翻翻找找，只能拿起手上的题册，在陈怜脸旁低频地扇动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勾起垂在陈怜脸上的发丝放到耳后。
陈怜紧闭的眼中渗出泪水，划过鼻梁。
江景皱了皱眉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
仙子又出现在了陈怜的梦中。
这次他用水仙花轻轻一挥，眼前的魑魅魍魉就消失不见。而是布满星辰的阊阖宫殿，水流潺潺，花草繁盛。
仙子说：“别怕。”
这蛊惑的声音，这不苟言笑的神情……
真的和江景好像啊……
梦醒了，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就这么望着一旁的侧脸。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江景……”
江景手上的笔停顿下来。
“嗯？”
“江景。”
“嗯？”
“江景。”
“嗯。”
“你怎么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一直叫你，不会烦吗？”
“不会。”
“江景，你跟我一个朋友真的好像啊……”
“是吗？”
“江景，你家有水仙花吗？”
“没有。”
“我朋友家种水仙花。”
“嗯。”
“你今天怎么了？”
“嗯？”
“以前跟你说十句才答一句，今天句句都回应啊？心情很好吗？”
“不好。”
“为什么？”
“错得太多，我重新写好。带回宿舍复习一遍再睡。”
陈怜沮丧地趴回桌上，哀嚎道：“江景！你一点也不像我那位朋友！他才不会像你这么喜欢虐待别人！”
江景将真题卷放进陈怜桌里，提起陈怜的包。“走吧。”
陈怜惊喜道：“不用再看了？” 她像一只小熊蹦蹦跳跳。从江景角度看下去，更像了。
陈怜踩着轻快的步伐，从未有过的愉悦。
“江景！”
“嗯？”
“你知道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但是很奇怪，叫你名字的时候，你应了我，我就有了实感。”
“是吗？我以为是倒数第二道三角函数，做了三次，错了三次，会让你有实感。”
陈怜觉得江景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他知不知道他根本不适合幽默啊！
陈怜气呼呼地抢过他肩上的包，“宿舍到了！走啦！”说完背上背包就走。
“陈怜。”
“干什么！”
“过来。”
陈怜因为生气仍然噘着嘴。故意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江景。
江景轻轻一笑。“手伸出来。”
陈怜疑惑地看向江景，这家伙长得真是……不给人活路！
江景抬起手。手指轻轻一动，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细绳。编织的丝线非常特别，似乎掺杂着一些金丝。素雅又精致。一颗小小的和田玉温润透亮。
江景轻轻地将手绳戴在了陈怜的手上。
“我妈妈说辟邪。对我而言没用处。你胆子小，给你吧。”
陈怜的胸口似是被什么击中，眼前的人和梦中仙子又再次重叠，吻合……她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转身跑回宿舍了。
圆圆看着惊慌失措跑回宿舍的陈怜，赶忙上前追问她怎么了。陈怜握住手腕，轻轻转动。“没事，圆圆。”
“啊对了……圆圆，你对江景了解吗？”
一听到江景，圆圆脸上就眉飞色舞，露出了只有在面对巧克力千层时才有的痴痴傻笑。
“当然了解啦！我们班还有哪个女生不了解江景啊！开学第一天班里情报站，打听江景的占一大半！你就是来晚了，那叫一个资料齐全。不过你就算不能了解那么全，江家是s市首富你总知道吧！s市最大那商场，大厦，都江景家的！反正你就记住，江景，首富之子，一中校草。还有，学霸！buff叠满，谁能不爱吧你说……咱学校女生，大多数都打过他的主意。不过呢，江景从来不看情书，接是接了，但是！原封不动的放进桌子里了，班里手欠的去翻过，都没拆封。堆积得多了就不知道江景怎么处理了……他也不和女生打交道。慢慢的，大家也只能暗地里偷偷喜欢他了……所以你别怪江景不搭理你，他不怎么喜欢和女生说话，美女……也一样……”
陈怜噗嗤一笑。“我不是美女。”
圆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说道：“你还不美啊！你一来就挤进我们校花榜前三！我要有你这姿色，我肯定敢觊觎一把我们江景大少爷！可惜咯……想都不敢想。”
“还有这个榜？”
“有啊！都是民主投票选举出来的！”
陈怜被这一番可爱言论逗笑了。“那我是不是得说一句感谢大家厚爱，惭愧惭愧？”
圆圆捏了捏陈怜的脸，陈怜也捏圆圆的脸。两人咯咯笑。
当幸福笼罩的时候，陈怜的世界就会触发一键疼痛倒灌。被践踏了太久，让她已经产生那才是真正的她的认知。
躺在床上，她突然说：“圆圆，我也无法觊觎……我也想都不敢想。他是初升的朝阳，而我只是朝阳下被踩进烂泥里的花而已。”
圆圆困得迷迷糊糊，回应道：“别说傻话了……谁要是把你踩进烂泥里，看我不把他脚趾头掰了……”
惹得陈怜不禁轻轻一笑。
“那人的脚趾头，可没那么好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