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渡生河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口照在男人脸上，斯启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抬眼看着这寝室内的陈设人还有些发懵，他抬起双手盖在自己脸上用力搓了两把才又清醒了过来，不知怎的就咧嘴笑出了声。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睡在了她的床上，那些梦里才能发生的事他真的实现了，芽儿接受了他昨晚甚至让自己予取予求，乖得让他的心都化了，叫他怎么能不爱。现在自己和她已经是名符其实的一对，他确实成了她事实上的夫君，他和她有了这世间最深最甜蜜的牵绊，他终于有了永远和她站在一起的资格，斯启坐在床上傻楞楞的显然已经陷入了炙恋的喜悦。
“醒了就快去勤政殿吧！陈疆在院外等你很久了。”少女的声音清缓无波的从殿外传来。男人听见后反应过来立即翻身下床拿过衣架子上已经被放置好的外袍穿上，就急匆匆的出了殿外抬头就见鸾台外就近的山石上，少女依旧如往常一样静坐其上，双眸轻闭却洞晓一切。金色的光线照在晨雾里披在她一身素衣纤细的身形上像是一个看不清的梦中人，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那一身雪白的素衣在暖阳下在他的美梦里似乎也有了温度。只是下一秒少女睁开的眼眸无情的击碎了他这场如梦似幻，少女望向他的那双眼依旧专注却依然平静无风，淡的叫人心酸，那个昨晚与自己共赴云雨的少女早没了踪影。“呆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斯启见少女催着自己离开，心里不免难受哪有人刚刚经过了那样亲密的事还能这般冷静无情的。可自己偏偏就不要命似的爱上了这个没心肝的家伙，非是她不可放在心头视若珍宝，重不得轻不得怕一时不慎自己乱作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人给作没了。斯启走到少女身边，蹲下身像昨晚一样双手自然的环抱住少女的腰將自己轻轻的靠在少女的颈间，闻着少女清冽的气息并不回答少女的话只贪恋着她：“芽儿，我们成亲吧！我让人去筹备大婚好不好，成为我的王后好吗？我们……”
“不行”少女立即打断了男人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回应得十分坚决。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已经…你告诉我是不是昨晚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我都可以改的，你别就这么拒绝我好吗？你这样坚决我真的会伤心的。”男人见少女并不像昨晚那般好说话，一时心伤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让她不高兴了。
少女看着在自己眼前患得患失的男人，却帮不了他，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她纵有造化万般，颠倒乾坤之能却无法真正改变他的心，她可以让他回源再造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可以还是那个不曾遇见自己尊贵少年，以后更是有不可限量的成就，但她不能他不能剥夺他选择的自由，她不能这么做，生或死，难或易都该随他，至高的力量从来就只为尊重成就而来，这是各界能生成的根本，她不能阻止他的磨难。也不能停下万界希求已久的计划。最后也只是对着男人摇了摇头将他推开了些依旧平静道：
“斯启，我有许多的事要去完成不能久在人间怎能做你的王后，你知道的不是吗？昨晚能给你的我都给了，再沒有能给出的东西，更不能再与你缔结婚盟，你是人间的君王，怎会不知一个称职的王后对王朝安定的重要性，左右前日我瞧着那丰尤安对你一片深情性子也还算沉稳到是可担王后之职…。”
斯启再也听不下去少女用如此平静的态度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一双手控制不住上前用力握着少女细弱的肩头假装镇定，眼尾急得通红眼眶盛着星点泪光，嘲着少女压抑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將我推给别人，我告诉你芽儿我斯启生生世世都你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再说了我早就想好了我管不住你，你要去哪里都随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但我已经得了你便不会再娶他人，芽儿你记住我俩之间以后都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你不能我更不能，除非我死。”男人一口气说完话见少女并不吱声，只是冷冷的听自己发疯并不表态，晓得她没有心一时又泄了气，放下有些失控的双手又轻轻把少女抱在怀里贴着自己的心口轻晃，等彻底冷静了下来又將自己的一只大手放在少女的手中，一点点慢慢的分开她纤白手指霸道又执着的和她十指紧扣退，将人搂在怀里鬓角磨着鬓角亲密的像一个人似的，言语中尽是退让：＂你不愿大婚，我们便不要婚仪，我不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左右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昨晚天地万物都是我们的见证，你赖不掉，芽儿你已经把我的心带走了，我只是你的只属于你，所以无论你去哪里去干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忘了我能回来看看我就好了，我要求真的不高的，我也想过你若真没时间不来寻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找你的只盼你到时候别抗拒我就好了，至于王后的事我坚信只要我足够强大就算没有王后我也能完成王朝大愿，所以芽儿，别把我推给别人好吗？我已经这么乖了你不能不要我好吗？”
少女见男人已是有了主意又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也不好再勉强他，只是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拍了拍他宽广有力的脊背然后顺势推开了他轻声道：“我明白了，一切随你现在你还是快些去处理政事吧！别再耽搁了。”斯启见少女是真的明白了，也知道前朝事多纵是不舍也不敢再逗留下去，走前看着少女又忍不住想去亲近，在少女转身之际快速俯身低头在少女红唇上轻碰了一下一时情动又不舍得离开又怕她生气不敢深入，最后微微轻叹一声只能离开红唇又将吻珍之又重的落在少女的眉心处，不想和她分开，只想随时随地都带着她，放在自己能瞧见的地方才安心。男人盯着她寂静如夜的眼眸询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勤政殿。”少女却只是轻摇了下头，不愿和他同去。男人心下失落慢慢放开了怀里的人，同她稍微拉开些距离，一双手却紧着少女的纤手不放：“那我忙完了就回来找你，再带你去见见我父君，我有了如此美丽的小妻子他老人家总该瞧瞧才是。”斯启小心的瞧着少女的神色并不催促少女回应只是耐心又专注的观察她，直到少女轻轻点了头，才放心下来紧了紧手中的那双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素手激动道：“我会快点回来的，你等我。”说完便紧紧抱了少女一下又很快放了手，不再耽搁往勤政殿去了。
一身雪白长袍的少女站在晨光中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握得有些发红的素手，不知再想些什么，最后又回到殿中端坐在茶案边，不过一瞬便顿入寂灭大海，那美丽的脸庞上早已冷若清霜，哪有一丝人间之气。
这边飞凰站在卷外看着黎落在渡生河外来回走了几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说姑奶奶，你转悠啥啦，不是你说早打早收场吗，你倒是去呀，我在这看着你转圈我困啊！”
“你吵什么吵，要困就滚回你天宫神殿里去，我又没叫你非要守在这里。”
“别别别啊，你要去炸人家老巢我不得给你添柴加火啊，我就爱看你把别人打得嗷嗷叫的样子，虽然是残暴了点，但挡不住你好看啊，是不是小落落。”
“你说天界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他们的敬奉的飞凰天神是个变态，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那没办法啊，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可是仪表堂堂的斯文败类，要论上无耻装变态这事他们就算再修个千八百回也追不上我，我呢在这方面确实是天赋异禀！是不是啊小落落。”
“哈…哈…哈…，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黎落回想起当初在第七卷下层的玉苍天界混战时这家伙拿着一把神朴刀横荡天界，踩着人家仙君的头问服不服，不听话就扬言要用圣火扬了天界直接废了他们。现在想想这只鸟自从下来后不知哪学的，到最后就活脱脱成了一个霸王土匪，说斯文败类都抬举他了，想来各天界有些不过就是迫于他淫威罢了但不得不承认目前效果还不错，倒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这些年他们三个去了不少地方，本来呢想用大爱道行渡化，奈何一些东西吧就是不听劝，天长日久的她和飞凰可没芽心那耐心，最后就变成了流程给你走一遭，不听就不要怪她动手，芽儿也说过他们很多次让他们温柔些，但保不住有些家伙就是欠揍啊。哎…想到天极峰的山茶花可能要开了，方维那小子肯定又在天极峰上赏花品茗逍遥快活，活得到比她这个真神仙还像个神仙，比不了比不了啊！芽儿疼她她若想逍遥快活的过也不是了行，但她不可能丢下芽儿不管，纪宇内外没有什么比守着芽儿更重要。黎落想了又想又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心中大骂风归元你个杀千刀的，别让老娘遇见你，不然有你好看的，看你找的好事。
黎落在渡生河外转了一圈，此河倒是只有百十来米长，宽二十几米，叫河都算抬举了它，不过河中央一朵雪白的睡莲开在透着黑气的河水中倒有一种怪异得瘆人的美感。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不俗之物。黎落想了想决定去探探这花什么来路，墨绿的广袖一挥衣服上原来用丝线绣成的彩蝶全部活了过来从黎落周身飞出向河中睡莲而去，原本半开的睡莲被彩蝶环绕叼着未开的花瓣往下扯直到慢慢吐出花心，白色的花瓣被迫全部绽放开又眨眼之间萎了个透，已经全黑的花辨全部枯萎凋谢落入黑气弥漫的渡生河中，河水似有所感顿时沸腾如油锅炸裂，无数双手从河水中冒出挣扎着想爬上河岸，啊…救救我…救命啊，河底之下震天的哭喊声刚一过耳不过瞬间就消失了，河水恢复了死寂，原本光秃的花梗上又长出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莲，半开末开倒是像个含羞的少女模样。
“吸人精识的小小幽王倒也学习会了阳春白雪附庸风雅，不过你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我绕河几圈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黎落坐在渡生河边看着又自动飞回的彩蝶无所谓道。
“哈哈哈黎落你虽天生神力，但你也看见了这河底下是些什么，杀了我这些人界的凡人也都别想活，这几十万人命你背得起吗？”幽暗低沉的声音从河底传到渡生河岸落在黎落的耳边，沉闷阴暗的很
黎落坐在河边轻抬了下广袖，最后一只血红色的蝴蝶悠然的落在她葱白的指尖，直到红蝶消失在她的衣裙上，方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好笑道“你这小幽王怕是想错了事，我为何要背这几十万条人命，我不过顺机而行尽力而为自然得算在天时身上，至于他们出不出得来还都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我可不管那么多，今日我来只为灭渡了你，不过你要是识相自愿交出精识我到是可以让我家姑娘从轻处理。”
渡生河上那幽暗之音依旧想劝岸上的少女少管闲事，声音又如从枯败的深井中传出至少女身边回荡，似怒似气“就算你今日灭了我，但只要人心不灭，幽王就不可能会灭，你们很清楚放着好日子不过又何苦费心干些蠢事为些顽固不化的凡人出头。”
少女见这东西似是不准备听劝了，再懒得说，慢慢站起了身，向渡生河走了两步快速道：“那你就得问问你们的真神风归元了！他要灭你我怎能不从，别废话了，早知你教化不开的东西，从你派幽君来劫杀我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此刻还费时劝你已是仁之义尽，你放心今日精识我要，你的命我也要，一样都不能少。”黎落话落化出清决长剑，长剑一挥，巨大的白色光瀑从剑气中落下，将黑气弥漫的渡生河一分为二，光瀑向下立即幻化成一个能延伸到河底的阶梯大呵道：“想活命的就自己爬上来”黎落瞬间出现在渡生河上让声音传遍整个渡生河底。
阶梯上立时爬满了人形精识，全都带着手铐脚镣争先恐后的想向阶上爬，一些精识为了得到爬上去的机会，不停将身边刚爬上去的给回拉到河底，踩着人上下面混乱竟打成了一片，几十万人真正能爬上来的不过百人。黎落绿衣广袖一挥将这百人精识扇到了河岸，再化出神光将他们聚在一处让他们动弹不得
暗界幽王见着河底争斗不止的人形精识大声嘲笑黎落“你以为你能救得了他们，看看这些人的德性吧，不然你以为我怎会这么容易从人身上带走他们，这些家伙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黎落轻笑立在渡生河上，白光骤起，更大的光瀑降下，再化一梯几乎站了半个渡生河，她可以瞬间将渡生河里的几十万人捞出来，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个河底倒转，但她不能这么做，这是一场人心的试炼和教化哪怕河下几十万人有一个愿意清醒过来也不枉费她来这遭，于是以声流入人心在空中大呵一声“河下众生可有愿舍生死，成全他人者。”河下数不清的精识见光瀑降下更加疯狂全都蜂拥而上，为争夺两处阶梯，又是一场混战，阶上被踩死者已不下万人苦痛哀嚎撕杀争夺从不停止。黎落偏头一看河底竟有三百余人望着光梯却一直站着不动，又有几人看着阶上想活命挣扎上去又被推下来的人不停的劝“别去了，别去了，那是死路啊，死路，快回来，别去，快回来，”黎落仔细瞧上一眼看着那几人中竟有一个是修行过的人，像是猜到了黎落所行立即带头跪在河底不停给在渡生河上的黎落叩头“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天神救救我们，我们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善心善德，求天神开开慈心救救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黎落见有人愿受教立时扬起广袖绿衣，彩蝶再次由衣而出飞落到河底将河底站着不动不争不抢和那几个祈求的人团团围住，带着他们离开了河底飞落到河岸。彩蝶飞回绕黎落飞行，黎落指尖一挥神光散在彩蝶之上“去”轻唤一声，彩蝶又化几十万分身飞在光阶之上从阶上众生的精识穿过，阶上精识似有所悟静静停立不过一瞬，又有些开始争夺撕扯起来。其中又有数万精识受黎落感召停下争夺自动放弃滚下阶梯，看着阶上密麻的精识仍在争夺，那些滚落的精识却各自抱头痛哭起来。黎落见状轻抬指尖河底放弃挣扎的数万精识好像有了神力自己慢慢飘出了渡生河立在河岸。
黎落看着阶下那些不肯罢休仍不肯醒悟的家伙再不多做什么只道：“这是你们自己为自己做出的选择，由不得我，我已经尽力了。”说完黎落唤回彩蝶，手持清决，长剑再挥形如圆月，光瀑瞬间被收回清决之中，而河上还有数百人在争夺中爬上河面，如今光瀑收回阶梯消失，他们只能奋力游于河面，听着又被沉下河底的几十万精识的哭嚎，一时惊恐不已河里突然一股巨在的力量扯着他们往下拽，吓得他们在河面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活着，我不想死，不想死有什么错，我没错！”“我家有老小，不能没有我，我不能死，神女救救我吧”“我有妻子还怀着身孕等着我我还不能死，救救我们吧，救命啊。”这些要不自己极致想活，要么为家人朋友，到是有些理由，黎落看了他们一瞬，其中确有说谎者数十人，但他们既然能凭本事上来，就不能断人生路，黎落再一挥袖这数百人也被送到了岸上，只是那数十人被化成了一片枯叶躺在岸边。
“你该拿的都拿了，可以走了吧”那朵白色睡莲再开一半，原本纯白的花心中又现出一缕黑气，微微扭动着，像是在和黎落打招呼。
“我说了，我为灭你而来，将才叫你松口你不松，现在已经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黎落将岸上救下的六万八千四百五十四个人形精识瞬间收于广袖之中，化出一只白金灵蝶叼着岸边的那片枯叶飞出了卷外，直至落在正目闭的飞凰手中方才消失不见，飞凰拿着那片枯叶在手心拈了拈！笑道：“叫你们冥顽不灵，不过没关系，我闲得。”便将枯叶藏在了袖中，知道卷中那丫头怕是铁了心要动手心，抚了抚身边的天昭笑看着卷内的情景，这边少女心下一定清决向白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