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尘往事

    清风寨唐氏宗祠内，唐琦跟随唐影向祠堂内的牌位上香叩首后起身。

    唐影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神，缓缓道：“阿琦，为父给你讲个故事吧。”

    “四十多年前，前朝大将唐风和本朝先皇齐琰同为前朝皇帝的亲卫，他们二人志趣相投、情如兄弟。后来唐风娶了前朝的清音郡主，成了戍边大将；先皇齐琰成了禁军统领、戍守宫城。

    当时正值前朝内忧外患之时，北边的莱国发动南侵，南边的附属部落蛮族叛变。前朝皇帝石坚率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抵御来犯的莱国军队，同时派大将唐风率十万大军前往南疆平叛。

    不曾想前朝皇帝石坚在军中突发疾病去世，当时太子石胥年仅三岁，随军的皇长子石旦为了夺皇位，不顾北疆战局，假传遗诏，擅自率军十万回京，导致北疆战败，十州天险落入莱国手中。

    前朝皇长子石旦率十万大军回到京城，兵临城下。

    先皇齐琰率五万禁军守城，与之形成对峙之势，并派信使出城传信于唐风，让他率军速速回援。可惜信使被皇长子石旦抓住杀死，前朝太子也被皇长子石旦的舅舅买通宫人杀死。

    先皇齐琰见前朝太子已死，不愿看到江山落入石旦这等不孝不悌、将河山拱手相让敌国之人的手中，于是率禁军与石旦的十万大军拼死血战。最终，皇长子石旦被乱箭射死。

    因前朝皇帝仅有二子，皇长子石旦一死，前朝江山再无继承之人，外戚杨氏和周氏勾结京中将领，均想夺权篡位，京城大乱。

    先皇齐琰率禁军迅速平叛，杀死外戚杨氏和周氏反叛集团核心人物，平定京城，在众将领的拥戴下称帝。

    等唐风平定南疆返回京城后，才发现京城已经改朝换代，昔日的好兄弟变成了大宁王朝的开国君王，自己的夫人成了亡国郡主。

    先皇齐琰本想继续对唐风委以重任，任命他为定北大将军，派他率军夺回被莱国侵占的十州天险。唐风最后拒绝了，他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避世去了西疆，落草为寇，终生没有再回过京城。”

    唐琦：“怪不得爷爷临终前要求阿爹你不得入朝为官，为新朝效力。阿爹，那个大叔就是先皇的儿子、当今圣上吧？我和阿兄还是不去京城了。”

    唐影慈爱地看了自家女儿良久，微微笑道：“阿琦，那是你爷爷对我的要求，我对你并没有这样的要求。

    我不想你被祖辈的渊源、长辈的要求和期许束缚住。我希望你能自己用心去感受和体验这个世界，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做的事。

    我知道你和你阿兄都想去京城里长见识、学本领。京城里汇聚了大宁朝最优秀的人、最新奇的事物、最繁华的景象，阿爹本来早就该带你和你阿兄去瞧一瞧的。”

    唐琦不满嘟囔道：“谁说的，大宁朝最优秀的人明明在我们清风寨。”

    唐影笑道：“唉，我的女儿竟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都是为父的过错。”

    唐琦恼怒地跺脚：“阿爹！”

    唐影：“好了，阿爹不开阿琦的玩笑了。

    阿琦，阿爹能看得出，当今圣上是个有雄才大略和旷达胸襟的圣明之君，他设立宁安学宫是为了选拔能征善战之才。

    阿云，为父不担心，他对器械设计有极高的天赋，进入宁安学宫的军械学舍学习，对他大有裨益。

    只是阿琦，如果你选择进入宁安学宫，那你即将踏上的会是一条非常艰苦的道路。在这个时代女性想要建功立业很难，更何况你即将踏入的本就是男性具有先天优势且更擅长的领域。阿琦，你明白吗？”

    唐琦：“阿爹，我可没想那么多，我想去京城，纯粹是冲着那里好吃的和好玩的去的，至于宁安学宫，既然大叔说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人，那我就去瞧瞧，要是京城不好混，我还是回清风寨当我的山大王吧。”

    唐影哭笑不得：“虽然阿爹希望你一旦踏上这条路，就不要轻易放弃。但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回来，阿爹和阿娘永远都是你的依靠。不过，阿爹已经答应当新任陇西节度使的幕宾，助他剿匪安民，阿琦到时候回来，就要到陇西节度使府衙去寻阿爹和阿娘了。”

    唐琦：“啊？阿爹，你被大叔招安了？”

    唐影：“阿琦，这些年来陇西匪患不断，很多土匪无恶不作，导致陇西遍地是孤儿，虽然我们清风寨收留了许多孤儿，可终究不能治本，为父实在不愿再看到更多的孩子成为孤儿。

    新任陇西节度使为官清正爱民，不仅决心剿除匪患，还会设立孤独园，由官府拨款，出米出布，雇佣乳妇照顾孤儿，开办学堂，教这些孤儿读书识字。所以为父愿意出山助樊大人，还我陇西百姓一片净土。”

    唐琦：“阿爹，女儿觉得你做得对，这些孤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就拿我们寨里的孤儿来说，他们从小就失去父母，虽说被我们清风寨收留后饱暖不愁，可他们也应该有机会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像小六，他这么聪明，又喜欢读书，如果能到官府办的学堂读书，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想爷爷在天之灵一定会明白阿爹的苦心，不会怪阿爹你的。”

    唐影：“看来我们的阿琦真是长大了。你到京城后可不能像在山寨里一样任意妄为，不得再叫当今圣上大叔，天子脚下遍地都是王公贵族，礼法森严，阿爹和阿娘不在你身边，你要谨言慎行，听你阿兄的话，知道吗？”

    唐琦乖巧应道：“阿爹，我知道了。”暗地里却在腹诽：可恶的大叔，只来了一趟，竟然就把我的老窝给端了。

    唐琦和周云动身前往京城的前一夜，唐影为二人张罗了饯别宴，唐夫人一想到女儿要前往千里外的京城，不知归期，便忍不住暗暗抹泪。

    唐琦见状立马扑到阿娘怀里：“阿娘，女儿不孝，从此不能侍奉在阿爹和阿娘身边了。”说完忽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叹气道：“女儿真是没用，本来还想掉几滴眼泪出来应景的，可怎么就流不出来呢？”

    唐夫人瞧着女儿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道：“去你的，说得你好像侍奉过我和你阿爹一样，一直以来还不是我伺候你们父女俩的，你走了也好，省得整天在我跟前晃悠和气我。”

    周云看着唐琦耍宝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对着唐影夫妇说道：“唐叔、唐婶，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琦的。”

    唐影点头微笑：“嗯，有你陪着阿琦，我很放心。”

    当晚唐琦缠着要和唐夫人睡，睡前抱着唐夫人喃喃道：“阿娘，我会想你和阿爹的，到了京城后我和阿兄会每个月都写信给你们的。”

    唐夫人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十分不舍。

    唐琦和周云上路后边走边玩，一个月后终于到达了京城。让唐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到京城，就遇到了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少年。